為何讀自然學校：用最主流的心換非主流的愛（上）

有很多人問我，你的孩子學習能力不錯，也能夠跟隨主流學校的節奏，為甚麼到小學時，竟然選擇了一間追求「自然．人本．自主」的綠色學校，而放棄「谷一谷」孩子，浪費了他們的資質和能力，甚至阻礙他們的光明人生。

一開始的時候，我不認識自然學校，甚至對環保也沒有概念。我只是一個整天飲飲食食的「西裝友」，散發著一陣陣銅臭味，凡事都目標為本，世俗非常。

入讀自然學校，是一種緣份。

莫名其妙的主流教育

在家姐入讀幼稚園的時候，我們特意搬了屋，準備讓家姐入讀我小時候的官立小學。可是，後來聽朋友講現在全日制，放學後要做很多功課，做到三更半夜，也有很多需要家長參與的習作……

我越聽越煩惱，既不想在繁忙的工作中，再抽時間和孩子糾纏功課，也不認為這有效於應付未來世界。我對這學習模式感到莫名其妙，為甚麼現在我工作近乎不用提筆，卻每天要孩子浪費光陰一直在抄寫呢？明明問「GOOGLE谷老師」，上網就能知道的資料，背誦來又為了甚麼？想到這裡，我便產生了讀直資／一條龍的念頭了，希望讓孩子輕鬆一點、動態一點、人性一點。

從K2開始，我就帶家姐去不同學校的開放日，感受那環境和氣氛。我相信如果家姐能夠在我「篩選」的學校中，投考到一間她喜歡的入讀，那學習的動機會大一些，也不會抱怨父母。因緣際會，在這時候從朋友中得知自然學校剛巧十週年，有一連串活動和大型開放日，本著「睇吓無蝕底」的態度，我便和家姐去了參觀。

自然學校，蔚為奇觀

那是一個奇怪的經驗。我們觀看了一個學生表演，由一個真正的學生自編自導自演。大人看的是鬆散、沒編排，也不見得到「目標」和「高度」，我只是在想，為甚麼老師會讓這「幼稚」的表演登大台。可是，大人看得越呆，小朋友卻看得越興奮，甚至拍手叫好！

我問家姐，她不斷說「好好睇！好好看！」這是我在這學校的第一次衝擊，也是我第一次反思「甚麼是教育？誰才是這學習的主導者？」我沒有答案，不過肯定的是，這喚起了我年少在填鴨式教育的傷心回憶。我當時的選擇是，再參加多一點這間學校的活動，讓家人再感受下才決定。

第二次參加的，是他們十週年的行山籌款活動。我們一家四口，在不懂大自然、不認識素食理念下跟著導師上山去。落山回學校的時候，學校為賓客準備了素食，我們驚訝發現，原來素食可以「好食到咁」，甚至和兒時去齋舖食齋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至於小朋友，他們沒安排太多，只在操場地上放了一盒粉筆。自自然然地，小朋友就在地上畫畫了。這是我作為大人從沒有的經驗，我的觀念是「老師不會容許的」，我從不會也不敢在地上牆上「畫公仔」。

然而在這學校，老師不但不會面有難色，甚至樂見小朋友這樣做。沒有設限，孩子在地上哪個位置畫、畫甚麼，完全隨心隨意。我亦看不見小朋友會做出影響別人或破壞大自然的事情。

你信任孩子嗎？孩子信任你嗎？

這份對一個小學生，甚至乎準小學生的完全信任，衝擊著我的價值觀。從小，我們學習要「聽話」，無論願不願意，也要跟隨老師長輩的指示執行；不明白，他們說「到你大啲就會明白」；怕他們罵，我們會學習偷偷去做，出了事也要自己解決。

不知不覺間，我對老師長輩失去了「信心」，甚至，我對人失去了信任。在自然學校，這個觀念和經驗被打破，我重新思考我的育兒方式——究竟是要重複過往的道路，還是嘗試實現自己對「理想父母」的夢想呢？

此時此刻，為孩子找學校這事情，已經超越了功課有多少、用甚麼語言、升學甚至將來就業的前景。我只是想，我想小朋友開心一點，也想我們可以多一點「信任」，關係好一點。

結果，這個選擇帶來的後座力遠遠超越想像。這學校，不止改變了孩子，也改變了我，甚至整個家庭……

（待續）

原文刊載於 POPA Chann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