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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來,我的麻煩不斷 - 「六四」死難者陳來順母親-張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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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來順, 男,家住北京市,遇難時23歲-生前是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新華社代培攝影班89級應 屆畢業生。 1989年6月3曰晚,在人民大會堂西北側的平房頂上照相時,頭部中彈身亡。遇難後,同班學員集資在香山金山陵園購置墓地安置其骨灰,並立有墓碑。

我的兒子陳來順在1989年6月4日死於戒嚴部隊的槍口下,死時23歲,是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大四的學生。

回憶起20年前的情景-我的心又揪在了一起。1989年6月3日下午4點左右陳來順和他的大姐(我的大女兒)一同離家,大女兒是回她婆婆家看孩子。陳來順是要回學校整理畢業論文,記得他當時身穿一件我親手做的新襯衫口袋裏有10元錢,背著一個駝綠色的書包,書包裏有他的畢業論文草稿和一架學校的照相機(此包未找到),他就這樣離開了我,離開了這個世界。

在他死後的日子裏-我煎熬著堅強的活了下來。我想為我的兒子討個説法,為什麼1.83米鮮活的兒子就憑白無辜的沒有了?我天天想、夜夜思,每天都在心痛,不只是流眼淚呀!我想要我的兒子回家,可我向誰要我的兒子呀?我又沒有什麼文化不會寫。正在此時我兒子學校的一位丁老師(她也和我一樣的命運,她的兒子才17歲就被打死了)寫了一封上吿信,我堅定的簽下了我的名字。自從簽名後,我們家就過上了一種被人看管的日子,社會上一有點什麼事情發生員警就找上門來,把我看管起來,處處跟著我或乾脆派人在我家門口盯著,大門外還停著一輛警車。

最讓人氣憤的是2002年10月,當時,我們家處於拆遷地全家分散三處居住-陳來順的父親又病重,我們家純屬於社會最弱勢的群體。大女兒一家借住在朋友家臨時過渡,當地派出所員警找上門去不讓她們在這家住,警吿她們必須在月底以前搬走,沒有辦法大女兒一家只好租了一處離我住的地方較近的房子,(為了照顧她的父親方便),收拾好屋子擇日搬家。就在搬家的當天,第一輛車的東西剛搬上樓,還有一車東西在院子裏,員警又出現了,他們和大女兒説你們租的房子是公房不可以出租,因此你們不能在這裏住,並且威脅房東説如果你們要讓她們住就沒收你們的房子,嚇得房東老大爺渾身發抖。此時,已是初冬,那一夜我的女兒全家沒有地方去在外面大街上熬過了一夜。被逼無奈大女兒一家在房屋仲介公司的幫助下第三次搬家了,剛剛搬進去不到十天(當時正在召開黛的十六大)員警又找上門來説:你們不能在這裏住,這家房主岀租房子沒有繳税是不合法的,這一次我的大女兒實在忍無可忍,她拿著租房合同找到仲介公司評理,經過十幾天的周折,終於同意讓我的女兒一家住下來。剛剛安定下來沒有過十幾天陳來順的父親我的老伴就去世了,死時還豎起小手指輕輕的搖晃著,他的心意我明白,來順是我們最小的兒子,他的兒子被不明不白的打死了沒有説法他死不瞑目啊 ! 20年了每當想起這些我的心就拳起來心痛。

這一切還不算完租房合同一年期滿後,房主不敢讓她們家住,我的大女兒又搬家了 - 2003年11月巡迴員警沒有找到新家的住址,只是給我的女兒打電話警吿她説你現在還是在我們的管轄區內!言外之意你不能有什麼反抗,就這樣在當地派出所的干預迫害下我的女兒3年內搬了4次家。我們是北京市合法居民憑什麼一次又一次地干涉我們一家老小的生活起居,這主要是衝著我在上吿信上簽名而遭受到的迫害,天理難容啊! 2004年6月我們全家住上了新樓房,不管怎麼説還是挺高興的,居有定所我的高興勁還沒有過去,看管我的任務又被新的員警接了下來-就在趙紫陽去世的那幾天警車又停在我家單元門口,員警到我家「問寒問暖」問有什麼困難需要他們幫助解決,看起來很關心我實是看我會有什麼行動,當我真的向他們提出困難後,他們到今天也沒有人理我。

我的兒子被無辜打死已經20年了,這20年我一直挺著,只要我還活著我就要找到天理討回公道 !我那優秀的兒子為什麼讓解放軍給打死了 ?兒子從小就喜歡解放軍叔叔、喜歡員警叔叔,可是他沒有得到這些叔叔們的丁點幫助,而是成了他們的「麻煩」了。我想在這世上無論你是做什麼職業的人,母親想念死去的兒子是沒有罪的-又何況我的兒子為什麼被無辜打死了,至今沒有定論我希望政府盡快給我的兒子一個理由,我辛辛苦苦地把他養大不容易,國家把他培養到大學畢業也不容易,他還沒有做事情就沒有了生命,我今年已經是76歲的老人了呀!

陳來順母親張樹森 2008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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