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爸爸小时候的故事”——差点挂了

一二年级的时候，我住的那栋房子西面两三百米，有一条由北向南的河流，水面宽约十米，流水清澈。

河的下方有座桥，在我的记忆中，这座桥连接着农场场部通往外界唯一的公路。从场部到七队我娭毑的家，这条桥也是必经之路，桥的南面河面更宽，因为离家太远我没去那边玩过。

桥的北面靠近我家的这一段，是整条河最热闹的地方，炎热的季节里，很多大人都到这条河中游泳洗澡，河中凸出水面的石头上，经常有人在上面洗衣服。

因为离我家很近，站在家门口能看到大人们洗澡的情形，甚至都能听闻他们的说话。

小时候农场没有娱乐的设施，这条河可以说是我的挚爱，常常在河里一泡就是一两个小时，在河里游泳玩耍，流连忘返，有次妈妈骂我：“整天在河里晒，都晒成黑鬼了”。

2018年夏天，我携小女，同妹妹、小叔等几人回农场留恋了几个小时，我当年住过的那栋房子改成了两层的楼房，位置不变，桥也还在，还是当年的石头桥，只是路面铺了水泥，那条河变几乎干枯的小沟，一步就可跨过，昔日的河床上东一垅西一垅的菜地，一副破败没落的景象，完全没有了昔日河流的活泼美丽，我心里不禁唏嘘。

河的上游，离我家大约两三里，有条湍流，就是我当年差点挂掉的地方。

这湍流上方是条小河，也不知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人类刻意为之，小河到了这里， 突然收窄，形成一段宽和深均不足一米的深沟，水流湍急。

这段沟渠很长，笔直笔直的，有二三十米，这段沟渠之后，水流呈扇形散开，流速减缓，然后经过一处断崖水流，倾泻而下，将下方冲出一个大水坑，水坑与我家西面的那条河连为一体。

坑内波涛翻滚水花飞溅，小时候觉得那断崖很高，倾泻而下水流很强劲，现在想来，不过是两米左右的小瀑布。

我曾在轰鸣的瀑布旁边， 迎着阳光，多次观赏到雾气之中泛起的小小的七色彩虹。

平日里，沟渠水很浅，沟渠里和扇形河床上长滿厚厚的青苔，在那儿淌水玩耍，常常会滑倒摔个仰八叉。

大雨过后，河水暴涨，这段沟渠的湍流就像脱缰的野马奔驰。曾几何时，我偶然间发现，有几个大人往那湍流上跳下，刹那间便冲到扇形的河床上。

现在的游乐场里有水滑梯，小朋友爬到高处或坐或躺，刷地从高处滑下，那种刺激的快感，小朋友可能都经历过。

这段湍流就如水滑梯一样，那滑落的速度更快更更刺激。

自从发现这段湍流之后，这地方就成了我雨后必去乐园，还美其名曰“玩刷刷”，我玩的可是不亦乐乎，不知疲倦。 

常言道，夜路走多终见鬼，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很快，我就印证了这个道理。

这天，大雨过后，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我同往常一样急切切的来玩“刷刷” ，那天的湍流又大又急，哗哗的水流，仿若奔腾的野马，周围空无一人，我不是第一次独自一人来玩“刷刷” 了，但这次不知怎的，站在岸边，看着急奔的湍流，心里不由得有点慄憟然的。虽然如此，我还是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我刹那间就被急流冲到开阔处，通常冲到了开阔处的中间位置很容易就能爬起来的，但这次我被冲的身体横竖翻滚，怎么都爬不起来，直冲到瀑布的边缘，我才害怕。

别的小朋友在危险的时刻，会不会喊“妈妈”喊“救命” 呢？我好像没有喊，因为周围没有人，我知道喊了也没用。

就这样，我像瀑布里一根树枝，随着瀑布倾注而下，冲入瀑布下的深坑之中，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形，灰蒙蒙的水里，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水泡，跟着我一会沉入深渊，一会又浮出水面，我屏住呼吸奋力的划动手脚， 想游离极速旋转的漩涡，但在强劲的漩涡之中徒劳无功。

不知在漩涡里上下翻滚了多少个来回，被灌了几口浊水之后， 上天垂怜，让我离开了那该死的漩涡，这时我的泳技终于发挥了作用，我爬上岸走回湍流处穿好衣服。捡回一条小命，没有受伤，好像也还有体力，但惊魂未定，不敢再玩刷刷了。

这些年来，每每听闻少年儿童在河里溺亡的事，甚至在平静的鱼塘里都会发生这类悲剧。我总是非常的感谢上苍，感谢冥冥中的神灵，托她的眷顾，我才逃过这次却难，多得了几十年的人生。

忽然想到，神灵给予我还有一次更大的恩赐，是有关我大女儿的，下一篇再说。

注：文中图片来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