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霍元甲》及其相关作品
禁足期间形成了习惯,每天白天工作,休息时看看小说,晚上睡前看几集老港剧。把《霍元甲》又看了一遍。
《霍元甲》是1980年代引进大陆的第一部港剧。当年大陆正是文化百废待兴的年代,海外文艺作品对大陆文艺的影响直接而深远。《霍元甲》一经播放,马上达到了万人空巷的境地。当时我正上小学,和小伙伴们津津乐道其中的故事情节。几十年过去了,里面的情节仅仅剩下了一些片段,现在重温,感觉是在看一部全新的作品。
本剧虽然只有20集,但是情节进展迅速,绝不拖泥带水。这也是80年代港剧的普遍现象。不像现在,电视剧似乎没有五六十集就不叫电视剧一样。
本剧之思想内容放在目前也绝不过时。霍元甲是被作为一个思想开明、超迈流俗的先进人物而塑造的。他反抗父权制、不拘泥于门派之见,主张博采众长、别开天地,不但独立自创拳法,而且其武术理念接近李小龙的截拳道,甚至达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剧中表现他和父亲的冲突,是非常深刻的一笔。他被父亲要求拜师,继承霍家拳法,但却在兄长宣读门规的时候决定放弃拜师,因此与老父决裂,理由是霍家拳的门规太拘泥,缺乏合理性。这让我想起了某位欧洲思想家想要入籍美国的往事,他在阅读美国宪法之后放弃入籍,理由是美国宪法会逻辑地推导出独裁体制,虽然现实中没有走向独裁,但是却有独裁的可能性。
《霍元甲》是亚洲电视的前身“丽的电视”制作的,ATV的剧作本身就包含更多的思想性,为人称道。亚洲电视目前虽然不拍剧集了,但是依然还存在着,希望以后能重振雄风。
由此想起了同时走红的相关作品。小说有《神州擂》,电影有《武林志》,都是中国武术家在擂台上大战俄国大力士的故事。而且都出现在1983年。不好说是《霍元甲》影响了这两部作品,只能说类似的故事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传播开来,在83年来了一个扎堆出现。
在历史上,霍元甲和俄国大力士没有真的比武过。根据资料记载,霍元甲先后在1901年和1909年遇见过一个俄国大力士和一个英国大力士,当他向这两位提出挑战的时候,对方都避走了。可以说他是不战而胜。俄国大力士的名字不得而知,英国大力士名叫奥皮音。关于奥皮音为何逃走,一种说法是因为双方对比武规则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一种说法是奥皮音只是马戏团里面的演员,并没有练过武,只是口头吹嘘自己多么厉害,一见到真正的武术内行,自知不敌,于是就避开了。霍元甲由此在上海名声大噪。可是1910年他就因病去世了。几年之后,关于他的故事开始有文字记载传播,他被日本人鸩杀的故事也就由此而生。至于真伪,也不得而知。有一说是因为他有肺病,吃了日本人的药之后没有康复。
至于陈真,则完全是倪匡等人虚构出来的人物。精武门倒是存在,只不过名字叫做精武体操会,后改名精武体育会。类似的组织应该大量存在,但是精武会是有同盟会背景的,也获得了孙中山的题字。关于孙中山,也有许多和他相关的武林传说,比如杜心五(或者叫杜心武)这个人物。查阅资料得知,《霍元甲》的导言徐小明,居然也拍过电视剧《杜心武》,只不过不被人所知。
霍元甲生于1868年,死于1910年9月14日。也就是说,他死的时候还是大清的子民。他的发型,应该始终是留辫子的。
这一类的故事之走红,当然有它的历史背景和思想基础。可以说这是这一代祖国人民有民族主义意识的开始。
1980年代,是祖国和美国日本关系的蜜月期,可以说是有史以来中国和美国、日本关系最好的时期。记得中国和日本艺术家经常在一起合拍电影,比如《一盘没有下完的棋》等等。但是我国和苏俄的关系却在低谷。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俄国在殖民时代在中国攫取了大量的利益,一方面是史达林驾崩之后,中苏关系即便恶化。
史达林之于润公的影响毋庸讳言,润公毕生功业,都与史氏有脱不开的关联。恩恩怨怨,难以尽述。史氏既殁,润公和赫光头互相瞧不上,龃龉不断,导致中苏关系全面恶化。中间经历1969事件,在国境线上陈兵百万,虎视眈眈,甚至勃列日涅夫都有了动用核弹的打算,未料美帝私下通知了中方,这最终成为了促使润公发动乒乓外交、联美而拒苏的契机。之后又经历了中越十年边境战斗,到1980年代的最后一年春夏之交,戈大爷来访,这才和邓伯最终化干戈为玉帛,可惜此时的苏联只剩两年寿命了。
所以整个70-80年代,俄国人的形象都是负面的。80年代初的文艺作品里面,大多数外国反派都是由俄国人充当。比如谍战片《黑三角》《东港谍影》,历史片《傲蕾一兰》,科幻片《珊瑚岛上的死光》,都是如此。现在看这些作品,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再说回《霍元甲》,这部作品和前一年播出的《少林寺》一起为大陆武侠文化的走红而推波助澜。《少林寺》也产生了很多的衍生作品,比如《少林小子》《南北少林》《少林寺弟子》《木棉袈裟》等等。在加上同一时期走红的金庸、梁羽生、古龙,共同推进了武侠的创作与流行。
最后,还是希望我国民众多健身,少吃药,科学健身,不再意淫,以开民智为先,智武合一,这才符合润公“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的宗旨。千万千万不要把这两句话弄颠倒了,搞成野蛮其精神、文明其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