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二三事 （之十二）

封面是女兒畫的，祝福大家母親節快樂！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約定面試的bar門口，比約定時間早點。我一直在想我從來沒跟鬼佬工作過，他們會不會嫌我英文很爛，會不會看我yellow monkey就打槍我？

不久大佬帶著我未來共事四年的大老闆AA先生跟一些企金實習共事過的人來到酒吧，原來今天是他們的team event，為節省時間直接叫我來參加順便閒聊當面試。我可以感覺AA非常尷尬，因為他應該是臨時被通知要面試我...日後的工作經驗裡，我覺得AA喜歡用跟他都來自澳紐的同鄉，或是喜歡運動的ABC，文化相近，好溝通。他應該是沒有跟英文非母語的華人女生共事過，我因為緊張非常的客氣，反正他說什麼我都笑笑點頭說好，總之，我的感覺是：awkward～。

這是我人生第二次跟鬼佬面試（第一次是以色列人面試暑期實習)，我帶了我的履歷然後跟AA自我介紹一遍，強調我前一份工作的銀行也是因為KYC做不好被罰錢，所以我有跟外部請的顧問公司一起幫以前銀行把AML內控改進、知道一般銀行KYC流程、可疑交易要通報主管機關、以及我有律師執照和因為以前工作去拿Certified AML Specialist執照等等，我也跟他提我覺得我有法律背景，會願意理解公司KYC複雜的內規，不會只當前台和後台的傳聲筒，而是會去實際判斷後台對KYC的要求是不是真的需要減少客戶的負擔等等。

期間因為不想要AA覺得太無聊，我還要想盡辦法問他問題，就在聊到快要乾的時候，大佬帶我跟AA去個角落，要我不要廢話，回答他想不想做這份工。我在不知道薪水也不知道工作title的狀況下答應了，畢竟這是我眼下唯一回銀行的機會。大佬說只要我通過另外再兩個Business Management 大頭面試，他們就可以給我offer。

天阿，這麼多關啊？找個工作好難…。我覺得要不是我會講中文然後有大佬推薦，AA應該會直接skip我的，謝謝大佬。

我有一個認識的人，因為他爸是高官然後退休後在某個公司當董事，那間公司找他去面試其實offer早就準備好，連面試都沒當場簽offer ，然後覺得待的部門不好，也是爸爸幫忙打個電話就可以轉到肥缺部門了，我卻要一直面試一直面試，哎，人生就是不公平的。

我在正式工作的第一年是直接report給AA的，那時候團隊很小，在香港就四個人，除了我都是男鬼佬。我覺得跟他們共事最難跨越的是文化差異和興趣不同，我同事都喜歡看球賽，隨便去酒吧喝個幾杯就可以拉近感情，我就算跟他們去喝我也是在陪笑居多，有時候英文閒聊真的是跟不上，我只能好好工作讓老闆認同。後來團隊擴大後，AA在團隊裡弄了幾個reporting lines，我就不再report給他了。

AA因為不做day-to-day work，所以實際我們onboard一個客人需要什麼KYC材料他不太知道，常常我們跟他反應有什麼困難，他都不相信，但白人抱怨幾句他都買單。像我們onboard PE fund，PE fund的LP和GP都要每一層揭露到10%或是25%，客人都不願意揭露這個訊息，我反應給AA，AA就直接說我錯，說怎麼可能要，我就算給他看內規，他還是不相信，要我去跟compliance argue...。每次在這種時候我都在想為什麼我不是白人，如果我是白人，他應該會相信我說的。這個發生太多次了，升遷也是白人升遷較快，就算我們銀行強調diversity，但應該只有黑人和印度人適用。

在我們銀行，想升遷，不能只做份內工作，要一直提出想法，做做project，即使這個project沒有任何效益，也比努力讓客戶開戶重要，所以變成很多人只做project不做事情。肯做事情的就很辛苦，加班熬夜被客戶罵，但要升遷時總是那些做project的升了。也許我不該抱怨，但如果沒有人任勞任怨做份內工作，公司的某些人怎麼會有閒去搞project? 我們反應給AA希望他理解工作量真的多到我們在公司做到暴斃也做不完，沒時間搞project ，希望他們可以給我這些苦力多點憐愛的眼神，但AA永遠都不能明白。

我們印度有個同事，他每天來公司就是玩手遊，但因為他是小主管，他的下面的人都會把事情做好，不用做任何案件，但因為參與(真的就是參與，不是提案人)就升遷了，印度同事都戲稱他靠打電動升官。但越混的活得越好，他現在還在公司，而且現在印度COVID嚴重，他已經一整年都沒去公司了，應該可以肆無忌憚在家打電動了。

抱歉扯遠了，在bar跟AA面試完後，就跟大家閒聊。之前提到很幫我的那個X總早前幫我介紹了一個在中國國企的工作，我在bar見到X總，除了跟她表達感激之情外，也跟她很坦誠地提到我真的很想回這間銀行上班，所以很抱歉我會去跟國企那邊say sorry。X總她只對我說KYC是個dead end啊，我去國企那邊可以看投資的東西，比較有用，但當時我只想著我們銀行的招牌，沒想那麼多。雖然現在證明KYC真的是個dead end，但回到四年前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在team event的最後，來了一位高帥的英國佬，我們就叫他MD哥，他也是我未來的同事。因為他只有外表，其他無一可取，Associate level但表現得像個Managing Director，我們都戲稱他為MD XX (他的英文名)。他的英國腔，我要很久才能適應，剛開始他跟我說話，我都聽不太懂，只能點頭微笑，MD哥也是個很會甩鍋的，我開始上班也是被他甩了很多鍋，以後有機會再寫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