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堤的生活
在上海有时候会想起广州的生活,这是几年前写下的关于在广州长堤边生活的文章,当时也跟朋友的公众号投了稿,朋友再来约稿的时候,很遗憾之后因为忙于工作的原因没能继续写下去。不过我仍旧认为人的生活是高于一切的,如今工作上压力也不小,还存在着行业的内卷和对于自己发展方向的怀疑和思考,偶然再看到这篇文章时,心有戚戚焉,不如自己给自己打打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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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州,最常去的地方是长堤,不仅仅是租住在这附近。
长堤在珠江边上,对于在江边的想象,总有一种自如放松的画面感。
太阳月亮各自轮回,船儿各自行走在江面上,江水也自个儿的流淌,风云各自交替,光影各自洒落。
好在住所离长堤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距离,能经常来。这里不总是清净也不总是热闹。早晨跑步的人居多,散步的为其次,偶尔有人停留下来,好像在沐浴清晨阳光。有好几次,看见人牵着狗跑步,狗也不赖,在前面使劲拽着主人跑,简直停不下来。不知是人牵狗呢,还是狗牵人。而“牵”字,既是一种羁绊,也能成为一种将就。
不出意外的话,白天能看见一波又一波旅游团来这里,导游举着旗帜走在前面,也许只是因为工作,也许是真有兴致介绍起这里的西式建筑群 ,后面跟着多多少少的游客,听着看着,似乎也能从这些历史的夹缝中参悟到些什么。
长堤上不缺漂亮的建筑,这里曾经叙述过十三行商业历史的繁荣。从有着新古典主义风格的粤海关大楼、邮务局,南方大厦、到另一边曾经是广州第一高楼的爱群大厦,虽然已经失去第一高楼的称号,气势没有停留在过去。
晚上的长堤比白天热闹,来这里的人都有各自的安排。出门遛狗的人多了起来,旁边的小孩儿想逗狗玩,而狗却摇着尾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主人手中的玩具。跑步的人从散步的人中穿过,骑着自行车的人穿过滑旱冰的人,选了一处空地秀上车技,有一位老大爷给自己的自行车装上华丽的灯光和放着歌曲的音响,在灯光下游荡。来自非洲和阿拉伯的商人们提着大包小包坐在边儿上看着夜景歇歇脚,各自度过着眼中的当下。
西堤码头边常常会有跳街舞的青年们,在斗舞中各自展示自己苦练的绝技,路过的行人会停留片刻,看上一小会儿热闹,一段舞结束后,为舞者掌声和叫好,拿出手机,拍上几张照。玩音乐的人会陆陆续续来到这里,弹吉他的最多,来几曲粤语老歌,引得路过的人喝彩,偶尔还能听见优雅的小提琴声和萨克斯演奏的爵士乐曲。
珠江边上的航行信号灯有规律的闪烁着,各种灯光造型的船只航行在江面上,两艘船从迎面驶来到互相驶过,好像也有某种默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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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堤边上走走,散散步,是梳理情绪最好的方式,无论是兴奋激动还是抑郁忧伤,江水总能冲淡许多,待平复下心态,神经舒展开,便能继续手中的事情。
感到最烦闷的莫过于灵感的漏网和想法的缺失,大脑空空并不好受。用胃的充实来弥补,也并不见效。于是长堤漫步成了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此时此刻,可以是像聋哑人一样注视着波光闪烁的水面,也可以像盲人一样听着周围的人声,水声和风声,平时处于虚焦的感官变得敏锐起来,像是在观看一部360度环绕全息电影,画面和音效充斥其中,信息量之大,也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感受力,应该是人在年轻的时候很总要的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许会逐渐消失,但愿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保留一些下来。
除了平时写日记之外,跑步是另外一件坚持下来的事情,虽然敷衍的时候也不少。
沿着长堤小跑一圈,每次都能遇见一群摄影爱好者,手拿长枪短炮,身背专业器材,看上去牛逼哄哄,或是对着远处的夕阳,或是对着江面,或是对着面前由于灯光承托更显立体的建筑。
有时会停下来,煞有介事的研究起他们的镜头和角度,看到有想法的构图便记在心上,兴致一来,想掏出手机拍上几张,忘了自己跑步时不带手机,于是暗自决定,明天一定要带上。
第二天出门跑步,手机仍旧落屋里。
也不会有遗憾,反正离得近,不缺挑个闲暇的时间里来慢慢拍;而与其按下快门定格下这一幅画面,更愿意享受当下眼前流动的美感和自由观看的角度,不愿意被其它事情打断,这是种融入其中的状态,不仅仅作为一个观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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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是座从不缺乏美食的城市,清晨,太阳还没露出脸来,长堤边上的茶餐厅已经亮起了灯,开始早茶的准备,广州的早茶要比香港来得要早,持续的时间也更长。年轻人自然是匆匆吃完赶去上班,留下年老的人儿悠然自得的慢慢品着茶点,讲着粤语聊着些什么,惬意中看着眼前的江面,映着远处已经挂在东边太阳的光斑。
这种沉浸其中的状态,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记得杨德昌导演的电影《一一》中的有一段颇有深意的台词,小男孩问他的爸爸:“你看到的我看不到,我看到的你也看不到,我怎么知道你在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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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下班回来,到长堤走走。
几步的距离前,一位阿姨朝着我喊着:靓仔,靓仔。
心里咯噔一下,想着有啥事儿啊?要不要上前看看?
身后突然窜出一只白色的家伙,一蹦一蹦地跑到阿姨跟前。
靓仔呀,叫你不要乱跑啦。
阿姨蹲下抚摸它,它没有被套上项圈或被绳子牵着。
原来靓仔是萨摩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