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本营发表与国王最后的辩护手段
在今日巴黎军事博物馆的展厅外,陈列着几门有趣的加农炮,这些凶神恶煞的美人或者十二磅,或者十六磅,通体散发出迷人的青铜色——其铸造者是法国十七世纪的知名铸炮大师,让·雅克·凯勒(Jean-Jacques Keller)。凯勒为这些大炮起了个“强而有力”的诨名(二十四磅炮,则被称为捍卫者),并把它刻在了炮身上。但不知道是否出于他的授意,在大炮上却又另外刻了这样一句话:
“国王最后的辩护手段”
联想到两百年后的那位拿破仑第一在葡月十三日是如何利用加农炮镇压保王党人的,就让这行镌刻在炮身上的箴言显得既明智又讽刺了。不过,我们可以说,无论在波旁王朝时期,还是在波拿巴帝国时期,无论是君主、执政还是皇帝,法兰西最后的论辩手段始终都是大炮。据伟大的维克多·雨果表示,老妇人的床垫可以与加农炮打个平手——荣耀属于床垫!但胜利仍然是加农炮的。
谁能想到,过去二百年,在法兰西皇帝钦定的睡狮惊醒的地方,却又出现了类似的滑稽剧。宣传的最后手段不是喇叭,而是变成了眼罩。此等情形,其荒谬程度甚至超越了二战时期的日本帝国,大本营发表了无数惊人的伟大胜利,其歼灭英米鬼畜的数量甚至让人怀疑这些蛮夷以及他们使用的钢铁罐头是否会像蘑菇一样从雨后的土地里自行生长出来。但大本营精神中“可贵”的一点是,虽然它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但是它起码还肯编出来一些胡扯的消息来敷衍了事;第二点是,尽管大本营坚持自己总是在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但他们发布的信息中,战线归根结底是在后退的,使用拔粪宝和米畜坦克车作战的士兵终究是会“玉碎”的,即使谎报数字,少说损失,大本营还是顶着国民和“非国民”的嘲笑兢兢业业的把战报坚持到了天皇玉音放送的最后一刻,这些满口大话的海军马鹿(据说陆军方面的八嘎们对此情景亦相当不满)并没有因为现实情况的惨烈而放弃欺瞒本国国民。到了“玉音放送”的十一天后(26号八点钟),“大本营发表”才彻底终结了其历史使命,并从此沦为历史爱好者在重窥日本侵略暴行时少数能让人稍感轻松的笑料。
在完全不考虑历史现实因素的前提下,大本营发表的灭亡可能有两个截然对立的原因。其一是,大本营的工作人员莫名其妙的良心发现,不忍再如过去那样肆无忌惮的让国民吃屎自肥,接受那些连排泄物还不如的,经由七手、八手修订、审核而成的垃圾数据;第二种可能是,广岛长崎两颗大烟花已经爆炸,五星天皇的登陆已经迫在眉睫,大本营在如此盛大的烟花美景面前,除高呼“玉屋啊!” (たまやね!)以外已经无法编织出任何能够让时局稍显美丽的信息,只好沉默了事。两条推测,究竟哪条更为准确,历史已经给出明确答案。而今日平行位面所面临的时局,则恰好处于将受历史检验的关口,未来的光景究竟如何,读者诸君自有答案,然而我们要再次提请诸君注意在上述故事中收获的珍贵经验:
其一,据二战时期美国的分析家声称,若天皇愿意,可以使日本全体男性自发割蛋。然而事实证明,即使是能让五千万人噶蛋,和已经被天皇全员去势的大本营记者,在情况极端不利时也只能选择闭嘴,而无法继续再编造一堆难以置信的数据诳惑国民。这是因为,即使你用十二层的金箔把一坨牛屎包裹起来,放在银盘里端给客人享有,那么即使是再大度的客人也会愤怒,在傲慢的主人也会尴尬,毕竟再美丽的牛屎,终究也是牛屎。
其二,无论国王还是天皇,其最后的宣传工具不是肉喇叭,而是遮眼罩。“禁止开香槟”,才是真正的“帝国の决战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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