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历史版本和 IPFS 入口查阅区,回到作品页
鬼撞墙
IPFS 指纹 这是什么

作品指纹

感谢妳们,让世界不得不看见底层女性的悲苦

鬼撞墙
·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能变成自我实现的预言,然后变成真理。这就是乌鸦嘴原理。

3月8号这天,我特意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睡个大懒觉起来,吃过早餐,我就背上小背包,带上一把镰刀,叫醒出去游荡了一整夜正在补觉的猫咪,朝我觊觎已久的那个山头出发。从我的院子外,能看到山坡上明显有一条小路通往那个山头,但是此前我和猫咪探索了很多次,每次都只爬到半山腰,就找不到路了。

于是我决定自己砍出一条小路上山。

山坡上长着稠密的灌木,其中有爱爬野山的我最讨厌的三种植物:酸枣、鼠李和荆条。酸枣和鼠李都因为多刺而不招人喜欢,荆条没有它们那么尖那么长的刺,只是到了冬春季节,它们树枝顶上结出的种子一摇就掉,很容易落到我的衣领里面。

事情进展得比我想象的顺利得多。那条小路应该在两三年前还存在,只是这两年没人走,那些灌木和野草重新长了出来,吃掉了路径。我只需砍掉几棵挡在路上的灌木枝条,路就有了。

猫咪起初三心二意地跟在我身后,拖拖拉拉,似乎决意要亲一亲她碰到的每一棵小草,直到我连声呼唤,才一路小跑地跟上来。我进入开路模式后,她索性就趴在树荫里小睡片刻,等我把路开出来,再慢条斯理地享受我的劳动成果。偶尔她也会溜到我前面,为我们的前进指明方向,然后趴在石头上的阴凉地里,继续等我砍路。“你一身白毛,有那么怕晒吗?”我问她。她用沉默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懂她的意思,重点不是白,而是毛。

不到下午3点,我们就成功登顶了,那不过是个垂直落差一二百米的小山包而已。站在山包上,可以远眺南边那条作为京冀分界线的石灰岩山脊,也可以将左右两条山谷尽收眼底。

我拿出望远镜四处打望:东边山谷里的公路旁,两个老太太正坐在石头上晒太阳,她们后面的山坡上,有一条条隐隐约约的小路,通往山谷上面的山脊;而在我斜对面的山坡上,一只乌鸦正站在树枝上用鸦语做广播,可惜我不是公治长,听不懂它那张乌鸦嘴在广播什么,是在说计划生育导致中国经济走向衰退?还是计划生育导致2035年中国将有“上千万失独家庭”?或者计划生育导致老年人太多、养老基金即将在2035年耗尽?要么就是计划生育导致男女性别比失衡导致小花梅/李莹被拐卖?

……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能变成自我实现的预言,然后变成真理。这就是乌鸦嘴原理。

我本来是想在这个日子暂时忘记小花梅/李莹/杨庆侠/杨庆英,忘记反节育派拐弯抹角都要把这些事甩锅给计划生育的。每天都关注这些事,每天都要抗击无所不在的反节育派,而且还要跟反节育派和/或五毛狗制造的电脑病毒作战(前段时间每次我用ctrl+c键就会触发病毒,不过我没过多久就找到与病毒共存的办法。这几天病毒忽然消停下来,不知道是被杀毒软件干掉了,还是因为丰县事件已经被共匪强压下来,病毒不在乎我写文章发评论关注这件事了),真的会很累。我太需要休息一下脑子,让身体动起来了。

爬山是一种非常适合大脑休息的运动,置身于大自然中,会暂时忘记人世间的种种不幸与龌龊与人性的卑劣。夕阳西下,我和猫咪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已经累瘫了,走几步路就趴在路上不肯动弹,我还觉得意犹未尽。抱着她回到家,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虽然昨天其实是雾霾天。

然而我休想得到一整天的休息。

晚上回到家里,读到美国之音上署名叶兵的文章《两会跟踪: 总理新策略催生三孩 委员吁单身大龄女准生一胎》,又把造假大师易富贤抬出来吹捧一通。没有什么能够改变反节育派对这个骗子的热爱。美国之音抵押上自己的信誉,也要为这个骗子背书,传播他用造假搞出来的“人口学研究”。

我曾经以为,徐州丰县小花梅/李莹/杨庆侠/杨庆英的悲惨人生被曝光,能让这个世界不得不看到中国底层女性的悲苦。为此我感谢她们,感谢所有曝光这件事关注这件事的人。一条铁链子,比我一次次诉说自己从小目睹的周围那些女性的不幸遭遇,说服力强太多。

然而我低估了反节育派颠倒是非的强大动力。

今天读到自由亚洲电台的文章《【独家】"被拐"媳妇和儿子的自白:"低等"云贵川姊妹》,受访者在里面提到:

后来把我打得不能动了,捆起来去做节育手术,上了手术台之后,我老公他弟弟到管计划生育的人那里说,给她扎干净一点,不能叫她再生小孩了咧,再生她会跑掉咧。那是人说的话吗? 我做了最严重的(节育手术),做了以后我走路腰都是弯著的,都是有一两个月都直不起来。

打她的人是谁?是计生委还是买她的那个男人?受访者没有说清楚,但是放在这个上下文背景里,肯定会让人觉得打她的是计生委。“不能叫她再生小孩了咧,再生她会跑掉咧”这句话也很不符合中国的多子多福观念,如果没有计划生育的强制节育,绝大多数买女人的家庭,肯定都愿意让她们多生孩子,毕竟他们买老婆的目的就是要那个子宫。而且受访者在同一篇文章的前面还提到:

后来生了小孩之后,再打我都不走。有一次,他拿那个鞋底,鞋底有这么(拇指)大的钉钉,把我浑身腿上背上全都是紫的青的一块一块的,都打成那样。把我的手打断了,我还是没有走。

把这两段话一作对比,明显前后矛盾嘛。我猜要么受访人隐瞒了什么事情,要么就是文章的作者故意删掉了受访人的部分原话。我怀疑,受访人的小叔子可能是指使做手术的人故意把她搞残,让她没有办法逃跑。但由于文章的作者想把这事甩锅给计划生育,疑似对她的原话做了删改,好让读者觉得她腰直不起来、腰痛完全是因为结扎手术。

上面这段引文中提到“鞋底有这么大的钉钉”时,作者在后面加了个括号注明钉钉像“拇指”那么大。这说明访谈的原版不是音频,而是视频。但不知为何,喜欢发视频找一堆砖家胡扯的自由亚洲电台,这次没有发访谈的视频版,而是只发了音频版。

反正不管怎样都要想办法把中国女性的不幸跟计划生育扯上关系才行,这就是反节育派写文章做节目的基本思路。看到那篇文章动不动就引用“中国妇权(父权?)”主席张菁的话,文章中有这些蹊跷之处,也就不奇怪了。

CC BY-NC-ND 2.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