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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第七十九章

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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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北陷在大班椅里,桌面上放着一份《1997-1999流失员工调查报告》,报告中圈画了一些名字,还有一些备注。东南北看了下时间,拨通了周青松的电话。

“北舅,啥好事儿找我?”青松笑着说。

“你现在在哪?”东南北说。

“我在车里,刚送赵行去人行开会。”青松说。

“你停好了车给我回个电话。”东南北说,“我向你打听几个人。”

“没事,我还没出停车场呢。”青松说,“北舅你说。”

东南北问了一串人的名字和入行、离开的时间及现在工作单位,周青松说有的他不认识,认识的偶尔还一起聚会。

“李茉莉你认识吗?”东南北说,“她现在在资产公司工作,在地王大厦办公,今年夏天过去的,之前在深行管理沙河的别墅。”

“嗯……认识。”周青松说,“她老家是莱城的,听我妈说北舅的老家也是山东的?”

“你知道她们为什么都能换到这么好的工作吗?资产公司、评估公司、担保公司、再保险公司、保险经纪公司、行业协会、典当行等。”东南北说,“还有大约五六个你不认识的女孩子,她们都曾经只是深行在深圳八处别墅的管理员。”

“不知道,有关系?年轻漂亮?”周青松说。

“都是牛志明或者牛志明委托别人以他的名义为她们介绍的工作,我通过各种渠道一一核实过,我自己也打了几个电话侧面验证过,还专门访问了一个流产女孩的家庭,有录音,我面前还摆着一份详细的流失员工调查报告。”东南北说,“你知道为什么牛志明会格外关照她们吗?”

“不知道。”周青松说,“我妈可能知道。”

“因为牛志明和她们都发生过性关系,在她们还是处女的时候。”东南北说。

“啊?北舅,不是开玩笑吧?”周青松说:“包括李茉莉?和牛志明吗?不可能吧?他多……我操他妈的!”周青松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喂?喂?北舅?”周青松说。

“茉莉是我老舅超生的小女儿,是我家族里最小、最可爱,我最亲、最疼的表妹,像亲妹妹一样。我不用公款都愿意带她去吃深圳最贵的日本料理,出来后她还接到了她男朋友的电话。”东南北平静地说,“有一天茉莉被她男朋友打了,她躲在洗手间给我打电话,我带着枪直接赶到她在清河的出租屋,想把她男朋友一枪崩了。后来茉莉告诉了我实情,我骂她不要脸,也恨不得打她一顿。但转念一想,茉莉是受害者,不能让她再受二次伤害了,我应该去找加害人算账。”

“北舅,我……你的意思?北舅要去找谁?”周青松说。

“你知道是谁按照什么标准挑选这些女孩子送去看别墅吗?还给她们洗脑,让她们觉得能陪牛董睡觉是很光荣、自豪的事情。不仅威胁如果不从就炒掉她们,也用物质诱惑了她们,为她们换好工作,给笔钱,不包括平时送的手机、名牌包等礼物。还教她们床上功夫,怎么取悦男人、避孕。”东南北说,“你知道她这样做不仅使用卑鄙手段突破了这些处女的身体、心理防线,把他们的精神世界、价值观和一辈子的幸福都毁掉了,还深深伤害了爱她们的男朋友们。”

“北舅知道是谁吗?我杀了他!”周青松说。

“你想想谁有权调动这些女孩子的工作?谁告诉你我们的茉莉不是处女?她是怎么知道的?”东南北说,“当然,她可能也是被迫,我下不去手,因为她是一直对我很好的大姐。”

“我妈?”周青松想了一下惊骇地说,“绝对不可能!”

东南北挂断了电话。

隔了很久,周青松打电话过来,哑着嗓子说:“北舅……你想怎么办?”

“我想复仇。”东南北说,“你和牛志明司机保持密切接触,帮我追踪他的行踪,如果哪天他自己开车走,就想办法跟着他看他去哪。只要牛志明一到别墅,立即打电话给我,其他的事儿你不用管了。另外,千万别让芳姐知道。”

“我想亲自动手。”周青松说。

“没必要,有结果就行。”东南北说,“我找俩逃犯送过去,等他们睡着后进屋,拍完裸照把牛志明睾丸砸碎,让他活着变成太监还不好意思报案。”

“不!我想杀了他!”周青松狠狠地说,“但是……北舅,我们怎么能进到别墅呢?”

“我带人装画的时候配了所有别墅大门的钥匙,包括主卧室的。”东南北说。

一周以后的早晨,东南北刚从车上下来,迎面撞上陈主任匆匆走过来,后面跟着芳姐和司机。

“什么事儿这么急?”东南北说。

“牛董出车祸了。”陈主任说。

“啊?”东南北看了一眼芳姐,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说:“青松开的车。”

“人怎么样?”东南北紧锁着眉头说。

“不好,我们这就去医院。”陈主任说。

“我和你们一起吧。”东南北说。

东南北和芳姐坐在后排,陈主任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说:“我刚到行里就接到东莞交警的电话,说我们公司的车在高速公路上出事了,追尾了一辆大货车,车上两人重伤。但是事故原因还没查清,现场情况显示是奔驰带着刹车转了好几圈后斜插进了货车尾部,推测车速很高。”

“怎么是青松开的车?”东南北说。

“牛董早定好了今天去东莞陪客人打高尔夫,谁知牛董司机一大早就打电话跟我说拉肚子了,很严重,准备去医院吊点水。刚好赵行出差,青松没事儿,我就让他送牛董。”陈主任说,“可能一折腾有点耽搁,路上为赶时间超速了。”

芳姐失神地望着窗外,不时抹一把眼泪,东南北伸手搭在她的手上,她翻过手紧紧握住。

三个人赶到医院时,牛董已转院,青松被宣告死亡,芳姐一下子瘫在了地上。东南北和陈主任合力把芳姐扶起来放在了椅子上,过了一会儿芳姐开始凄厉地哭了起来。

简单的遗体告别仪式之后,东南北和芳姐坐在殡仪馆的大厅等候周青松的骨灰,这时李茉莉悄悄地走过来,坐在东南北身边。

“茉莉你先回去吧。”芳姐说。

李茉莉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看东南北,他点点头,李茉莉站起来说:“那我走了,哥。”

芳姐惊讶地望着李茉莉,瞟了一眼东南北。

“阿姨多保重!”李茉莉说完转身离开。

芳姐看着茉莉的背影说:“茉莉是你妹妹?”

“我什么事儿都知道。”东南北淡淡地说。

芳姐盯着东南北的侧影,许久,低下了头。

芳姐突然挺直了身体,一只手压在胸口急促地喘着气。东南北转过身轻轻拍着芳姐的后背说:“怎么了?芳姐?哪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芳姐气息平稳下来,幽幽地说:“你说怎么办?他北舅。”

“我忽然感觉青松就是想撞死牛董,没想到把自己命搭进去了。”芳姐说,“他这些天就怪怪的,一回家就关上门把自己憋在屋子里。那天突然问我茉莉是不是被牛董那个的?是不是我安排的?不然我怎么知道?我想也瞒不住了,就如实告诉他了。他北舅,我真不知道茉莉是你的妹妹,主任也没和我提过一个字,要不然打死我也不能干呐。后来青松每天都回来很晚,我问他去哪了他也不说。出事前一天晚上他喝醉了回来,我问他和谁喝的?他说和牛董司机。他肯定给牛董司机吃了什么,这都是他设计好的。但是牛董没死,他肯定有察觉的,你说他会不会对我怎么样?”

“老牛不一定知道,除非撞车前青松和他说了什么,也不一定,那一刻青松一定是高度紧张的,最好是突然袭击。”东南北说,“即使老牛知道了也不敢把你怎样,毕竟你有他的把柄。只不过你不要把他逼急了,不然你很可能就是罗博的结果,可能更惨,而且谁也救不了你。”

“我真是丧良心啊,造孽啊,这就是报应啊。”芳姐戚戚地说。

“怎么开始的?”东南北轻声说。

“咱行刚有第一栋别墅不久,有一天主任让我带一个女孩去医院流产,我还纳闷这不是私人的事情吗?但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啊。”芳姐擦了下眼睛说,“后来女孩的家人到行里闹,指名道姓要牛董道歉、赔钱,我才知道是牛董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当时全行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最后反正赔钱就行。”

“事情过后,主任找到我说牛董让我好好管管这些女孩子。”芳姐说,“我当然明白牛董的意思,而且他爸爸在部队时是我爸爸的下级,他给了我爸的面子才接收了我。这种事儿在部队里很常见,男人都是有需求的,而且也不算强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当时真就是那么想的。”

“你也知道看别墅的女孩就是给客人准备的色情贿赂?”东南北说。

“也是后来知道的。”芳姐说,“主任有一次和我说有个重要客人下榻要好好接待,千万不能出乱子,我就猜到了。说实话我当时心里也过不去,但是想想牛董也挺难的,你说那些官员们如果就好这口,你不满足他们,他们就给你设障碍,不批准这个那个的,找各种别扭处罚咱行,不是全行的人都跟着受连累吗?”

“陈主任全部知情?”东南北说,芳姐点点头,东南北也不住地点头。

“不过是牛董自己和我提的把茉莉调过去。”芳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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