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格寫作｜A小姐的自白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穿著我最愛的淺藍碎花連身裙，圍上一條紅絲巾，裸露的腳踝盡情享受自由的氣息，感受微風吻過臉頰，然後吹起裙襬。

「別人眼裡，我是不是很突兀呢？」踏進快餐店的那一刻，看著熟悉的店員，摸向臉頰的雀斑，我不由地想到。

「早安！A小姐」店員問「老樣子嗎？」。

「對。」A小姐點頭道。

「外帶一份漢堡套餐」店員向內廚喊道。

「不，不用外帶」女人提醒道「今天我要內用」。

店員露出詫異的眼神，再三確認後，終於更改了訂單。

沒過多久，餐點便做好了，這也是A小姐之所以成為這間店熟客的原因—時間就是金錢。

速度必須快、效率必須高，時間就是金錢。

這是A小姐上班地點、W公司的口號，也是他們的員工守則。

「這個口號沒有不好，只是……我不想遵守了」捧著餐點，A小姐想「這不是我要的」。

三十歲的女人該是怎樣的？

頭髮要這樣……綁起黑色長髮，綁成馬尾或髮髻，讓它是乾淨清爽的，像個古代的已婚婦女，讓我那頭美麗秀髮被繩索束縛。

服裝要這樣……喪服般的黑色工作服，再搭上包臀的黑色半身裙，穿著緊繃的絲襪，穿上狹窄的高跟鞋，讓我那白皙的身軀被黑色束縛。

最後，在臉上畫一筆濃厚的妝容，遮住臉上的瑕疵，掩蓋歲月的流逝。

三十而已、明明三十而已，我卻早已變得不像自己……就在那日常的一道道束縛下。

想著想著，心情逐漸變得糟糕，正當我想要坐在窗邊的位子時，一名青年徑直的擠開我，在窗邊坐了下來。

看了看他空蕩的桌面，我問「沒點餐的話，這裡可以讓給我坐嗎」。

「而且」我指了他手上的香菸「這裡是禁菸區」旁邊的標示牌用粗大的字寫著NO SMOKING。

「蛤」青年瞪目「老子想坐哪就坐哪」還把腳翹到了桌上。

我自認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於是我們吵了起來。當店員聞聲要來勸架時，他才面色不善的站了起來，離開時還故意撞了我的餐盤。

很不幸的，我的快樂肥宅水倒了，看著可樂把餐盤上的紙巾浸濕，當下我氣死了，指著青年的背影罵了好大一會兒，才氣消。

坐下用餐時，漢堡已經快冷掉了，只好加快進食的速度，好讓舌頭和胃能品嚐到漢堡最後的餘溫。

可能是太著急了，在擠番茄醬時不小心弄髒了紅絲巾，緊張地抽出紙巾擦拭，下午有一場重要的約會，我不希望搞砸它。

「謝謝惠顧」店員說，然後疑惑道「A小姐，你的絲巾呢」。

A小姐苦笑道「我收起來了」便揮了揮手離開。

身後，店員小聲道「A小姐今天變化可真大」他想了想「那眼神，和平常真的是判若兩人」。

下午，A小姐出現在咖啡聽門口，整理了一下耳邊的髮絲，優雅的走了進去。

一位穿黑色西裝的男子聞聲抬起頭「請坐」他說。

簡單的寒暄後，男子看著A小姐的眼睛道「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

「是的」A小姐點頭「以後，我只想要是A小姐，而不是W公司的A小姐」她從包包裡取出兩個信封。

他打開第一個信封，是一張辭呈。

「好吧」他說「我尊重你的選擇」說完，他簽了字。

摸向第二個信封，他吸了一口氣才打開，信封裡，是一張離婚協議書。

看著上面龍飛鳳舞的A小姐幾個字，男子紅了眼眶。

「我簽了這麼多文件」他說「第一次下不了筆」他用手摀住臉，沉默不語。

A小姐沒有說話，只是用堅定的眼神注視著。

「鈴鈴鈴—」手機鈴聲打斷了角落的寂靜。

「不接電話嗎」A小姐輕聲的問「時間就是金錢」她說。

電話被接起了「是」他說「會議延後十分鐘，我馬上回去」。

那張紙上，最後還是被簽上了名。

離別前，男子說「這身連衣裙還是配上那紅絲巾好看」他送她的紅絲巾。

「你總是知道什麼適合我」A小姐說「卻不知道我想要的」。

「對不起」他說。

「沒關係」A小姐道。

「…能告訴我你打算去哪裡嗎」他還是問了。

「不知道」A小姐說「或許是環遊世界吧」一個人的旅行，聽起來真浪漫。

「在你離開我的世界前，能給我一個分別的擁抱嗎」他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