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那些舊友1__三喧

和三喧認識是在小學三年級，那個還會肆意在走廊或操場奔跑的年紀。雖然不記得她一二年級是幾班、是不是跟我在同一層樓，但看到她的那瞬間，我就想起來了。

「這個人以前綁雙馬尾，有留瀏海，胸前掛著貓咪的卡夾——我在走廊上看過她。」

那時的她，髮型已換成單馬尾，不高不低的倚在後腦杓，卡夾也換了樣式，我卻一眼就能夠辨認：小學的時候，這類的印象總是特別鮮明。

我並非一開始就認識她，也忘記第一次和她搭話的過程，只是，在那個東森電影台還在持續重播「第一神拳」、「中華一番」、「烘焙王」、「神鵰俠侶」的日子裡，我們因此相識，之後便形影不離。

《神鵰俠侶》卡通版當時演到第三季，主題曲是劉德華唱的「真愛是苦味」：聽不懂粵語的我們，時常搭配鉛筆盒裡的小道具，手舞足蹈著亂唱，偶爾也會趁老師改聯絡簿時，湊到她跟前表演。後來《烘焙王》重播時，爆炸頭店長在片尾曲跳的舞，我們又做了類似的事情。

三喧喜歡玩「楓之谷」、「薩爾達傳說」，也擅長畫動漫人物。有時候只需要一天，她就能畫完2.3張A4大小的分格漫畫，再拿來給我看。儘管上述的遊戲我沒怎麼玩過，卻絲毫不影響我們之間的默契和話題，或許這才是最奇妙的地方。

除了動漫，懶懶熊也在我們的友情中擔任重要的角色：那時懶懶熊還很紅，放學的途中只要經過我家樓下的夾娃娃機，十之八九會有可愛的懶懶熊等著我們，看誰把持不住，偶爾我們也會敲對方竹槓，最後一起帶著懶懶熊滿足的回家。

三喧還創立了名為「喵之百貨」的奇妙制度，我是她的第一個會員（她也真的畫了會員卡給我）。簡單來說就是積點換獎品，雖然獎品都是她聲稱不想要但不好意思丟掉的東西，奇妙的是我都蠻喜歡，也順利拿到不少回家，成為「黃金會員」。

我們的友誼順利維持到分班後的五六年級，每天放學，我會等她一起下課；但要是有事耽擱了、或者不一起的話，我們都不會通知彼此，下次見面時也不會提起。

真的是一次都沒談論過，關於這荒謬的默契。

那是智慧型手機已經存在，但上學不能使用的時光，任憑我們四年的好交情，也從沒有想過要交換電話這件事。

是直到和她失聯後，才恍惚的想起來「啊，我沒有這個人的電話。」

順著這連結，我還想起自己並沒有和她出去玩一整天過；除了放學後的夾娃娃之旅，僅有的一次是她順路來到我家玩倉鼠。

可能是因為如此，沒有電話這件事，才顯得不那麼重要吧！

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如此特別、瘋狂，現在看來卻恍若隔世。

幾年前她說，現在偶爾經過我家，還是會抬頭看看那個陽台；幾年後的我，卻已經搬家，甚至也沒有理由去通知她。

好像朋友就是這樣，只要失聯太久，曾經的感覺總是會變。我太晚領悟到這個道理，以至於回首看message，那些聊天記錄再多的人，還是沉了下去。

我曾和一個國中同學提起這個疑問，她跟我說：「人和人之間，除了基礎感情，還需要契機。」

「就像我跟你也是三年沒有聯絡，要不是我們現在同樣讀日文系，我可能也不會跟你有話聊；相反的，如果曾經失聯又沒有契機，通常只會很生硬，還不如少點尷尬。」

原來人的生命中因為如此，陪在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但即使如此，妳留給我的這段時光，依然是無可替代。

我知道妳現在過的很好，我亦然。

只是偶爾會想起，夏日的操場上，妳輕拍著我的頭，笑著說「馬尾的前面是馬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