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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本在重重防護之下下寄到了,它在一個幾乎可以稱為簡易畫框的特製厚扁紙盒裡躺得好好的,宛如一個神聖的殿堂,背後藏著人類數百年的藝術知識。旁邊搭配的筆雖然東倒西歪,但受制於外層收縮膜,並沒有顛沛流離。整件貨物放在另一個厚紙箱裡,上層鋪設的緩衝材,厚度約有筆記本其外框紙盒的三倍有餘。
我是那個即將破壞殿堂的人。
這是在「結束」開始之後的第三天。
S一直等到最後的最後才哭,我因而覺得他的悲傷是比較不自我中心的。
我對著他的悲傷塞進兩塊巧克力餅乾。他對垃圾桶投入面紙。我們被三面選項環繞,可依喜好用特定的方式將好不容易昇華成抽象概念的對象落實成項鍊、擺飾或各種材質的圓柱。有一些紙品讓人立地成為比平素更慷慨的人,即便做工粗糙不堪細究卻也所費不貲。
K奮力的存在,為我們爭取多幾個呼吸,然而時間癱軟,捧在手心當下就流洩,反反覆覆末了好像親手濾淡了他的影子。那時他說了:莫拖延。
我腦子裡某個地方突然上了發條往前馳駛。好像到了太遠的地方,也好像有些東西真的不會回來了。
我們依然對他呼來喚去,持續在深夜裡聽到那種跡象,發自內心,用小女孩手中的貝殼收集起來,他會蜿蜒流進遙異的消失點。
聖堂橫躺在桌上,與我之間的距離只有另一層收縮膜。這麼做是為了讓缺口有點顏色,並且也沒有人需要購買紙紮或雷切的筆記本。一些回憶乾在300磅的粗糙生命裡,一滴水便能稀釋虛無。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