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艺术家的肖像
享受隐沫度假酒店的奢华,厚重、有格调的奢华,符合中年男人的审美,可惜没钱再住了,我的预算是150元/天,隐沫严重超标,必须及时纠偏。我将房卡交到前台,拖着行李离开,有一种被扫地出门的感觉,表面上风尘仆仆,实则失魂落魄。我没走多远,在一处阁楼上停下来看风景,用 iPad 拍照,远处是万州长江三桥,红白相间的双塔斜拉式大桥,万州的地标。
还要在万州呆一天,万州很大,一天看不完,今晚不知道住哪里,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阁楼很安静,视野开阔,有位女士也在看风景。她留着短发,灰衣灰裤,穿着拖鞋,看起来有些落魄。我猜她是附近餐厅的服务员,或者和我一样没工作,缺乏异性的关爱,长期没有性生活,导致女人味丧失殆尽。
必须打起精神,像一名真正的游客那样,探访这座陌生的城市。我拖着行李下山,在沙河中学门口搭乘公交,前往高笋塘一带的商业中心。还是忍不住想,逛完万州去哪里?明天去哪里?回襄阳吗?万州有高铁直达襄阳,车程两小时,中途在保康下车,停留一天。可是这样回去很没尊严,与其灰溜溜地回去,不如死在外面。
下午3点多,我在22路公交车上,捧着 iPad 写日记。抵达闹市区的购物中心后,我换乘公交到了江边,下车逗留,近距离对着万州长江三桥拍照。我在手机上查看公交线路,发现22路是环线,绕长江一圈,正好充当我的观光车。
过万州长江一桥,抵达汽车南站,路过上海中学,彻底迷失方向。昨晚我从利川过来时,就在附近下车,找不到下车的那条路。正在经过施耐德电工,上一站有几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下车,我想起女儿,去年春天她也在上幼儿园,每天下午4点多放学。
我在三生有幸广场下车,到江边拍照,太阳依旧毒辣,未见其他游客,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坐在帐篷底下,疑为音乐餐厅的老板。万州最美的是夜景,三生有幸广场是最佳观测点之一,可惜我等不到天黑以后再来。昨晚在公交车上,我的座位靠右,长江靠左,未能好好看风景,印象最深的是万达广场外面的巨幅电子海报,到哪里都能看见,万达广场位于长江拐弯的地方。
上了另一辆22路车,继续沿江观光之旅,跨越万州长江二桥,一路向西,经过繁华的钟鼓楼大市场,过苎溪河口的万安大桥,经过和平广场,抵达22路公交的终点站,距离万达广场咫尺之遥的鞍子坝港口。
厚着脸皮在麦当劳蹭 Wi-Fi,通过“去哪儿网”预定江边的欢致酒店,房费198元,不含早餐。去万州金街“巴人冒菜”吃晚餐,全都是素菜,消费21元,前排那位女士也独自用餐,但牵了一只体形庞大的宠物狗。
抵达欢致酒店,办理入住,不是江景房,感觉不太好,经济型酒店的设施,多了一些花里胡哨的元素,年轻人或许会喜欢。酒店前台在27楼,28楼是餐吧,免费提供小吃和饮料,服务员称28楼为“2楼”。
我携带 iPad 和手机,在餐吧呆到晚上10点,吃光桌上的小麻花,喝了很多水和一杯劣质咖啡。我胡乱写日记,尝试阅读赵景宜的文章,没读进去。餐吧起初很冷清,只有两三位男士,一位服务员,然后来了两男三女,在我视线的右前方入座,又来了更多客人,很多人抽烟。
我偷偷观察两男三女,他们的消费能力惊人,点了一桌酒水。餐吧入口处有几台娃娃机,三位女士过去玩,每人至少抓到一个娃娃,发出尖叫。一位女士举着娃娃,骄傲地向男友展示,他们的爱情让我羡慕。我突然明白,“欢致”就是“欢乐到极致”,娱乐致死,我这样的孤魂野鬼真是来错了地方,那几对男女今晚肯定要做爱,我没人做爱,只能出去找足疗女。
我10点多外出散步,沿着酒店旁边的台阶往上走,抵达新城路,去了高笋塘广场,山坡上难得的平地。路过一条不知名的商业街,门口的摊位上盖着油布,夜深人静,我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心里发毛,怕有怪物突然出现。探访足疗店无功而返,白天在公交车上看到的足疗店已经打烊,或是我没找对地方,毕竟人生地不熟。
走了很远的下坡路,回到万达广场,看见半个月亮,耀眼的月亮,我走到江边,用手机拍照,怎么都拍不好,眼睛看到的月亮更大、更亮。过了零点回酒店,撞见两男三女在楼下吃串串,他们今天的消费,对我来说一定是天文数字。
今天我自慰两次,早晚各一次,在两家不同的酒店。上午在隐沫度假酒店,我使用自助洗衣服务,利用衣服烘干的时间自慰,还大声朗读英文,读 James Joyce 的 A Portrait of the Artist as a Young Man,只读了一页,不到1000字。这本书是我2016年冬天在成都外文书店买的,100多页的书,断断续续读了18年,只完成不到三分之一,一天读一页是了不起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