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史學加000280《史記》卷十〈孝文本紀〉12：對內輕繇薄賦、對外其實也想建功立業的漢文帝！？

──────────原文──────────

上曰：「農，天下之本，務莫大焉。今勤身從事而有租稅之賦，是為本末者毋以異，其於勸農之道未備。其除田之租稅。」

十四年冬，匈奴謀入邊為寇，攻朝那塞，殺北地都尉卬。上乃遣三將軍軍隴西、北地、上郡，中尉周舍為衛將軍，郎中令張武為車騎將軍，軍渭北，車千乘，騎卒十萬。帝親自勞軍，勒兵申教令，賜軍吏卒。帝欲自將擊匈奴，群臣諫，皆不聽。皇太后固要帝，帝乃止。於是以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成侯赤為內史，欒布為將軍，擊匈奴。匈奴遁走。

──────────翻譯──────────

文帝說：

「農業是天下的根本，沒有什麽比這事情更重要(農，天下之本，務莫大焉)。現在農民辛勤地從事農業生產卻還要交納租稅(今勤身從事而有租稅之賦)，使得務農和從事商業、手工業沒有區別，導致本末不分(是為本末者毋以異)，這是由於鼓勵農耕的方法還不完備(其於勸農之道未備)。應當免除農田的租稅(其除田之租稅)。」

來到漢文帝在位第十四年的冬天，匈奴謀劃侵入邊境進行劫掠，攻打「朝那縣」的要塞，還殺死北地郡的都尉「孫卬【音同昂】」。文帝於是派出三位將軍率兵分別駐扎在隴西郡、北地郡、上郡，任命中尉「周舍」為衛將軍，郎中令「張武」為車騎將軍，駐扎在渭河以北地區，共計有戰車千輛，騎兵士卒十萬。文帝親自慰勞軍隊，整頓並部署軍隊，申明訓令(勒兵申教令)，還獎賞全軍將士。文帝還打算親自率兵反擊匈奴，即使群臣勸阻也一概不聽。最後在皇太后的堅決阻攔下，文帝這才作罷(皇太后固要帝，帝乃止)。於是任命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成侯「董赤」為內史，「欒布」為將軍，率軍攻打匈奴。在漢朝將士用命下，匈奴逃跑回去。

─────────解說與心得─────────

在這兩段史料中，充分展現出中國古代是個以農立國的國家，因此得隨時應付遊牧民族的騷擾。換言之，中國古代的歷史就是一段農業民族與遊牧民族競爭與融合的故事。

這其中仍有兩件事情可以討論：

首先，漢文帝之所以能免除農田的租稅，這點雖然常被後人所歌頌與讚揚，但維持一個政府正常的運行，一定需要有足夠的經費支撐才行。與其思考漢文帝為何能免除農田租稅，不如反過來思考：漢朝初年之所以能夠輕徭薄賦，原因應該是當時的社會還沒有複雜到需要很大的政府體系來維繫。隨著整個社會的愈加複雜下，之後的各個王朝就算想要輕徭薄賦也是很困難的，畢竟當政府規模越來越大時，就需要充足的財政來支撐。簡言之，漢文帝的時代能夠照顧農民，有他的時代背景：其他王朝之所以得收取更高的稅率，不是因為不照顧農民，而是時代背景所造成的。

可見，把每件事情加上了時空背景，就會更真實呈現當時的狀況。沒有必要特別美化過去，或是醜化後代？

再者，印象中奉行「黃老思想」並「與民休息」的漢文帝，竟然也曾想去前線領兵打仗！如果不是細讀每一段史料，應該很難察覺到這種小事。透過司馬遷的紀載，漢文帝的形象變得更具人性，因為他不僅希望帶兵打仗，甚至面對重臣的勸阻仍執意前往，最後是母后出面阻止才打消念頭。這讓我覺得漢文帝當下根本就像是個想買玩具在鬧脾氣的孩子，最後被媽媽罵了一頓只好乖乖回家一樣。沒想到漢文帝竟也有「鬧脾氣」的一面，更突顯出漢朝標榜「孝道」下，皇帝還是得聽嬤嬤的話才行。

至於漢文帝還會遇到哪些挑戰？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以上，就是這段史料給我的小小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