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愛情
記憶它真囂張 路燈把痛點亮
情人一起看過多少次月亮
他在天空看過多少次遺忘
多少心慌
修煉愛情的心酸 學會放好以前的渴望
我們那些信仰 要忘記多難
遠距離的欣賞 近距離的迷惘
誰說太陽會找到月亮
別人有的愛 我們不可能模仿
笑著說愛讓人瘋狂
哭著說愛讓人緊張
忘不了那個人就投降
*
『親愛的,妳是我的公主。』
『公主,我是妳的王子嗎?』
『我的公主,不管妳想要什麼,我都會想辦法給妳。』
『公主,妳不用給我什麼,只要給我妳的愛就好。』
『公主,公主,妳總是高高在上,總要讓我對妳仰望,可是我願意。』
『公主,妳是月亮公主,我是太陽王子,因為太陽散發出光芒,而使月亮變得更明亮。』
『公主,無論遇到什麼事,王子永遠都不會忘記妳。』
『公主,公主,我最愛的公主,不要不講話嘛!我錯了,不該讓妳等這麼久,別生氣了好不好?』
『公主,我美麗的公主,這世界上我最愛的就是妳了。』
『親愛的公主,妳願意一輩陪在我的身邊嗎?可以讓我成為妳永遠的王子嗎?』
『不要離開我好嗎?公主,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
咖啡館裡門庭若市,店內除了咖啡香飄溢四處,伴隨著咖啡豆烘培機和咖啡機的聲響,是林俊杰的修煉愛情。
最近實在太常聽見這首歌了,不管在哪兒總能聽見。
「痛......好痛......心,好痛......」
「小芹,怎麼了?」
「啊!沒、沒事,眼睛突然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
「對耶!妳雙眼都紅了,趕快去洗手間看看眼睛是不是跑東西進去了。」
「呃,好,不好意思,妳們繼續聊,我去一下洗手間。」
「快去、快去。」
今天是周末假日,也是小芹大學同學會的日子,幾年沒見,大家都變了,有人變人妻、有人結婚又離婚了、有人是單親媽媽、有人正在談戀愛、有人還單身、有人正跟上司搞不倫戀中,至於小芹......她也不知道該把自己歸類在哪一種才對。
聚會中,同學們聊起大學畢業後的生活,談起了感情,每個人都像找到了傾吐的機會,全都耐不住性子的一吐為快,唯獨小芹,在感情話題開始的同時陷入了沉默。
回憶,時而可怕時而誘人,就像一顆長在樹上的果實,強摘下來時是一種酸澀,成熟時是一種甜美。
大學畢業後,小芹當了普通的上班族,過著朝九晚五的日子,在平淡無奇的生活裡談了0.5場的戀愛。
初出社會時,因為經濟不好,小芹常常到家附近的快餐店吃飯,去的次數多了,某天,一個男店員在幫她點完餐後開口約了她,當時她沒多想,認為這場男孩追女孩,最後成為情侶是天經地義,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和前男友交往了半年,牽手過、擁抱過、接吻過,但是小芹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對他的感情怎麼都無法因為他的追求而增加,總感覺他們的關係像朋友多過情人,直到前男友對她提出想進一步,用性來更鞏固彼此的關係時,她才發覺這段感情裡並沒有愛的存在,於是主動提出分手。
後來,小芹在另一間快餐店認識了她命定的另一半--小霏。
聚會結束,大家互相道別後,小芹離開了咖啡館,天色已經暗了,街上還是有很多來往的行人,她仰看著天空一眼後沒入人群裡面。
路邊的街燈照亮了人們腳下的路,他們都在笑,笑容是如此的斑爛,但是小芹卻笑不出來,憶起方才老同學們聊起自己的感情,不管是快樂悲傷或惆悵,她們都可以如風自在般闡述、傾說,而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把埋藏在心裡的痛說出口,當同學們爭相訴說時,她只是陷入了過去,腦海裡充斥著心愛的小霏曾對她說過的話。
"快忍不住了,就快忍不住了,眼淚......就快潰堤奪眶而出。"小芹停下腳步,低頭看著自己無法再前進的雙腳。
眼睛的灼熱刺痛著她,風吹過來卻抹不去那股燙,為了不讓眼淚流出來,小芹抬頭仰高起來,她以為這麼做會好一點,但是,當她抬高頭時,路燈卻把她的痛點亮,讓那股痛楚來得更加劇烈。
她的王子非常愛她,如她愛她的王子般,直到現在她還是深深的愛著,只不過,她的小霏......已經忘記要愛她了。
曾經說過不論遇到什麼事,永遠都不會忘記公主的王子,現在卻已經不再記得她。
眼眶裡淚水的推擠讓小芹再也忍不住,心臟帶來的劇痛讓她無力的癱軟下去,她就這樣摀著臉蹲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哭了起來。
*
小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只記得自己從咖啡館出來後,蹲在人潮洶湧的街上狼狽的哭泣著。
失魂落魄的她憑著記憶走回家,打開屋內的燈,光明點亮了黑暗的屋子,也照亮了擺在書櫃上兩人曾經的合照,小芹臉上已被風吹乾的淚痕又緩緩被另一波洪流給浸濕了,她倚在牆上低下頭去不願再看,伸手把燈又關熄了。
翌日,小芹帶著前一晚哭得紅腫的眼睛醒來,換好衣服後站到鏡子前照了照,輕拍著雙頰,要求自己把嘴角揚起來,她不想讓她的王子看見這麼憔悴的自己。
「小芹,今天也要帶著愉快的心情,不可以讓小霏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哦!」小芹對著鏡中的自己提醒一番後才離開家出門去。
出門後,小芹仰頭看看天上的太陽,輕揚起嘴角加入了走在街道上的行人列隊裡面,頃刻,她來到小霏工作的快餐店裡,給自己點了一份早餐後,悄悄地坐在角落的位子。
她一邊吃一邊看著站在櫃檯內的小霏,見她帶著親切笑容為客人點餐的模樣、和同事有說有笑的銀鈴笑聲,小芹的臉也跟著她生動的表情變化著。
『早安,我的王子,今天的太陽好大,是不是因為妳今天的心情很好,所以才讓太陽這麼積極的散發著溫暖?』小芹在餐巾紙上留下這段話後才起身離開快餐店。
每一天,小芹總是會到這間快餐店吃東西,風雨無阻。
小霏上早班時,她會刻意早起到店裡吃早餐,然後才去公司上班,若是到小霏上晚班的那個月,她便會在晚餐時間到這家快餐店吃飯,直到店內的客人漸漸少了才離開,在離開前,她會在紙巾上寫一段話給小霏,只不過,她從來都不知道小霏是否曾經看過。
小霏放假的時候,小芹會到她家樓下,躲在角落偷偷望著她住的樓層,直到看見小霏離開家的背影。
日復一日,這樣的生活模式就這麼過了一年。
熟知她跟小霏的朋友都說她很傻,留戀一個再也不記得自己的人太不值得了,朋友們都勸她放手,不是為了放小霏自由,而是放過可憐的自己。
朋友說的道理她都懂,也知道自己傻得可笑,但是她就是放不下她,要放下一個人談何容易。
她們曾經是彼此的信仰,要忘記實在太難,小霏已經忘記她了,若是連她都忘記小霏,那她一直以來所堅持的信仰將會在一瞬間崩塌,這是多麼恐佈的事啊!她不想忘記小霏、不想將過去抹掉,她做不到。
"小霏有女朋友了?她有女朋友了?"當她發現小霏身邊又有新女友時,小芹會覺得很痛苦、很累,她曾想過放棄,但是,那些回憶卻又會適時的跑出來拉住她,不讓她拋下她。
每次看見小霏,她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那深情款款的注視、幸福滿足的笑容、牢牢牽住女友的手、落在女友唇上的深吻,這一切都曾經是屬於自己的。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
「歡迎光臨。」
這天,是她和小霏交往的紀念日,小芹在下班後直接來到了快餐店,甫踏進店裡,小霏的聲音便響亮地高揚著。
小芹看她一眼後站到了另一個點餐窗口,今天她一樣要刻意錯開小霏,等買好晚餐後,仍要坐在可以看見櫃檯的位子上,然後在紙巾上留下支字片語給她。
「小姐,這裡可以點餐喔!」聽見小霏的聲音,小芹轉頭看一眼身後,沒人。
「小姐?這邊也可以點餐。」小霏看著她,臉上仍是一貫的親切,她對小芹輕輕頷首,指了指自己的窗口。
小芹愣怔住了,她該怎麼做才好?明明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
「小姐,隔壁沒客人,請到隔壁由我們同事為妳點餐喔!謝謝。」也許是聽見同事再三的邀請仍未獲得回應,小芹站住的那排位子的點餐員見狀又溫馨提示了一遍。
小芹皺了皺眉,一怔,還是移動到小霏的那個窗口前。
「妳好,請問要點什麼?」
「一個......豬排飯套餐......」
「好的。」小芹低頭假意看著檯上的菜單,視線刻意不與她交會。
小霏的目光移到了點餐螢幕上,也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小芹才敢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睨看她。
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麼近的看過小霏,突然間這麼靠近她,小芹竟迷惘了起來,她好想好想抓住她放在櫃檯上空出來的手,告訴她,自己是她的公主,她是她的王子,想告訴她,她曾說過她是月亮公主,而自己是太陽王子的事,還有那些她對她說過的情話和承諾。
衝動的思緒在她心裡不斷擴大,愈是如此接近她,小芹愈是心有不甘,她把她曾經許下的諾言牢牢記在心裡,小霏怎麼可以就這樣忘記,讓她一個人揹著這沉重的包袱看她愛上另一個人。
可是,直到小霏將餐點送到她的面前,小芹還是沒有勇氣把所有的不甘心說出口。
「小姐,妳的餐點都到齊了。」小霏把餐盤推到她面前,臉上的笑容依舊親切。
「......謝謝。」端起餐盤,小芹再一次抬眼看她,但是小霏已經轉身走開了。
小芹顫抖地轉過身,艱難的邁開腳步,當她看見自己平時常坐的那個角落已經被人佔據,心的悲痛更是無以復加,這難道是一個徵兆?上天註定她要失去她,永遠的。
眼睛又開始了灼熱的痛楚,濕潤的眼眶慢慢模糊了視線,憑著這樣的視覺,小芹走到了另一個沒人坐的位子。
餐盤上的豬排飯還冒著煙,飄出的飯菜香都無法為她分散悲慟的心情,愁坐了許久,她把過去和小霏的感情回想了一遍,豬排飯很早前就已經冷了,小芹卻再沒有胃口去吃,她拿出筆,在紙巾上寫下想給小霏的話,最後一次。
"每一個人都在追求人生中的幸福,在茫茫人海中我們找到了對方,以為幸福降臨後就不會離開。一場意外將妳我隔開,妳已經不記得我和我們之間的美好,朋友都說總有一天,太陽王子肯定會找到月亮公主,我也曾經這麼以為過。我不該再自欺欺人了,太陽跟月亮本來就是天各一方的神話,我們的故事也該正式落幕,再見了,我的愛"
筆桿停在"愛"字上的最後一撇,握著筆的手愈發用力,力道大的在那一撇上留下深刻的筆印。
她不想把手抬起,筆尖一離開就意謂著她和小霏之間將會永遠失去連結。
小芹看著、想著,一會兒笑了,笑著她倆曾經愛得太狂熱才令她久久無法忘懷,一會兒又哭了,雖然甜蜜的幸福裡總免不了激烈爭吵,但她們也從未想過分開。
豈料,一場意外卻輕易地奪去了她們之間的愛情。
小芹擒著淚,踏著近乎逃離似的腳步離開,直到她轉頭也看不見那家速食店後才緩下腳步,一個人站在街頭,任由眼淚撲簌簌地滴落,回想起當初無論如何,小霏總會出現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如今,當她再回頭時卻沒了小霏的身影。
原本屬於自己的幸福已經飛往別人身邊,而她的幸福在今天被迫劃下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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