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週刊】漸進式改革各方難討好 年金改革決戰立院

「年金制度是自助與互助制度，不是你的或我的年金，是我們的年金，也是我們子孫的年金，更是不能倒的年金。」這句話不是出自綠營政治人物之口，而是當年的總統馬英九。馬英九改革年金制度失敗，燙手山芋留到繼任者手上。總統蔡英文在競選時，已看到了這項危機，當時就已定調要漸進方式進行改革，並召開國是會議，廣納各方意見、降低衝擊。

在蔡政府的規劃中，由副總統陳建仁以他的「暖男」形象，扮演溫和改革的白臉，而身兼改革重任的政務委員林萬億，則擔任堅守改革決心的黑臉。林萬億並宣示，若蔡政府上台一週年時沒有提出方案，他就下台負責。

砍十八趴 引發對立

從去年六月至今，歷經二十場會議、四場分區會議，以及週日落幕的年金改革國是會議，年金改革方案終於有了雛形，這份影響公、教、勞的改革內容中，最受注目的項目，就是長期以來被認為掏空國庫的元兇之一、俗稱「十八趴」的優惠存款即將分六年逐步退場。

不甘被污名化、被說成是「米蟲」的軍公教團體，不但在去年九月三日動員了大遊行，更在多場年金改革會議中包圍會場抗議，甚至有支持改革者在場外遭到阻擋、毆打，無法進入議場開會。同時，各立委辦公室也少不了正反支持者打電話進來支持或罵人。

一位支持年金改革的立委的助理就說：「辦公室接到的電話，正反意見都有，且比例差不多，據我的觀察，反對改革的民眾講出來的理由，通常都是李來希（全國公務人員協會理事長，反對年金改革陣營主導人物）說的那套似是而非的論調，但是問到對方自己的看法，通常講不太出來到底為什麼反對改革。」

優存利率 逐年歸零

反對改革者的常見理由中，除了有違反信賴保護原則（政府早年的承諾）的疑慮以外，早年軍公教薪資偏低，有許多老年退休軍公教依賴利息維生，若刪減十八趴，是否會讓這些人活不下去？

考慮到為了照顧早年待遇偏低的公務員，改革方案先訂出基本生活保障的基準，目前有兩萬五千元或是三二一六○元兩種方案待決定（但國是會議中，支持三二一六○元的佔多數）。若每月領的退休金總額低於這數字，就不會被列為改革對象。若是每月領的月退金超出這數字，則優存利率就會逐步調降歸零，第一年先降至九％，之後逐漸調降，到第七年降到○％。

至於選擇一次退的退休人士，目前也有兩種方案待決定，甲案是跟月退一樣逐步調整到○％，乙案則是逐步降到六％。

勞保費漲 變相減薪

年金改革委員葉大華表示：「有反對人士曲解這個制度，讓人以為每個人退休金最多只能領二、三萬元，造成均貧，事實上這個標準只是判定你能不能繼續領十八趴優存利息，即使領的月退金超過基本生活保障基準，也不會被砍到剩二、三萬元。」

砍了十八趴之後，省下來的錢用在哪裡？目前方案規劃是用來撥補挹注公務人員退休撫卹基金。葉大華批評：「這些錢來自全民，但省下來的錢卻依然是作為公務人員的退休金使用，應該是要回歸全國民眾，挹注到基礎年金或長期照護經費。」但銓敘部長周弘憲表示，這些錢用在退撫基金，可以讓軍公教不會覺得「省下來的錢被挪做他用」。

除了軍公教以外，攸關勞工退休生計的勞保也一樣有破產危機，所以也在改革範圍之列。這次另一項焦點，是保險費率提高，以因應保險入不敷出的問題。在目前的制度裡，公、教、勞都在十五％以內，在改革後的上限都會逐步調整到最高十八％。

年金改革方案同時大幅提高了勞工的保險費率，被質疑可能會讓勞工權益受損、變相減薪。年改會說明，這項改革會搭配精算，當未來二十年保險基金餘額若不足以支應給付時，才會每年繼續調升到十八％的上限為止。

所得替代率（指退休後領的金額與退休時的月薪的比例）也是蔡英文選前就提過的改革重點，依照原本的制度，年資卅五年的公教人員，所得替代率甚至可以到九十到九十五％，等於不工作與工作時領的錢相差無幾，也遠高於世界平均的五成，因此所得替代率也在這次改革之列。

延後破產 只是治標

在目前的改革方向中，勞工暫時不調整，而公教則是把所得替代率改為「本俸二倍的六十％」計算。由於公教人員薪資結構特殊，除了本俸之外還會加上專業加給，若只使用「本俸」計算，會導致月退金太低，所以採用「本俸二倍」計算，較能反映實際薪資狀況。

「投保採計期間變長」也是這次改革重點之一。在原本的制度，公、教是採計退休前十年投保年資實際保險金額平均、勞工則是採計在職期間最高五年平均投保薪資。這樣的計算方式會有鑽漏洞的疑慮，例如可能會有人臨退時升遷加薪，或是有勞工平常以高報少、臨退時以少報高，產生「少繳多領」的不公平現象，現在改革方案延長到採計十五年，如此一來更能反映在職時的薪資狀況。

但這次改革方案，即使是支持改革的群眾也不滿意，因為官方承認，這次改革只能延後破產時間，根本沒有解決可能破產的困境。全國教師工會總聯合會（全教總）表示，這次改革只是把公、教人員退休基金破產延長到民國一三二年左右，勞保基金更只能延到民國一二五年，可以預見未來還會有多次改革，年輕世代將處於長期不穩定狀態。也就是說，這次所謂的年金改革，其實只能治標，卻無法治本。

三月送案 各案決戰

年金國是會議開完之後，接下來流程要怎麼走？陳建仁表示，國是會議討論出的方案還會送給考試院、行政院研擬，再送到立法院。林萬億也說，國是會議中的意見都會做為修改的參考，絕對不是跑流程；最快會在三月把方案送進立法院，最慢不會超過五月二十日，到時候進了立法院才是修法真正的戰場。為了避免法案在立法院內被「喬」到面目全非，林萬億也事前拜會民進黨黨團，做了三次溝通，以免法案仍有歧見。

進到立法院後，預計會有各黨團的版本加入戰局。目前親民黨、時代力量都已經提出自己的方向，國民黨預計農曆年後將開會凝聚共識。至於執政的民進黨，目前尚未確定是否另外提黨團版。

在這次改革之後，年金改革並非就此結束，而是會有下一階段的改革。葉大華說，希望二年後的第二階段，會檢討勞保與勞退是否需要調整，以及同樣複雜的國民年金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