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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nry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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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童年的快樂假期

henry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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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回憶六七十年前童少年時代的歡樂事,會使自己沉浸在溫馨與歡欣的感覺中……

“下巴城! ”

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聽到的一句話。“下巴城”意味著那個學期結束後的假期,會是多采多姿的。巴城就是印尼首都雅加達,下的意思,就是從我們住的山城萬隆去到在海邊的、地勢較低的雅加達;反之從雅加達到萬隆就叫上萬隆。小時侯家裡就是這樣講的,講的是客家話。

      印象中,那時候是較經常跟媽媽“下巴城”的,因為媽媽要去看望外公,外公住在雅加達。當年是搭火車去的,記得有一次我們趕不上平時乘搭的那班快車,改搭後一班慢車。慢車在許多小站都停,上落車的短途旅客多半都是帶著玉米、木薯或雞鴨等東西的鄉下居民。車箱裡很擁擠,座位和設備也比快車差,車頂的風扇大部分都不轉了,車廂裡很悶熱。車窗是關不上的,以至當火車進入隧道時,噪音很大,又沒有燈光,一片漆黑,當時我感到害怕。待出了隧道,我們的頭髮和衣服都沾了好些黑煤灰粒。雖然如此,卻沒有影響我“下巴城”的興奮心情。慢車雖然慢,終於也到了巴城的火車站,小舅父來接我們,把我們帶到卡迪妮(Kartini)街外公的家。

      現在回想起來,當年的外公應有八十歲了,是一個留著八字胡子的慈祥老人。每天晚飯後,他會坐在大門前面騎樓的藤椅上,一手搖著蒲扇驅蚊兼搧風,一手拿著“生活報”閱覽。在外公家待了幾天,當對外公的生疏感消退後,我和弟弟便要求他講故事給我們聽。我記得其中一則故事,是有關薛仁貴的,詳細的內容已不記得了,只記得薛仁貴力大無窮,吃一餐飯要吃一大桶,我們聽了嘖嘖稱奇……

      每天早上,司機會駕車送外公到工廠,午後就會回來。那工廠是外公當年(1946年)和我的兩位姨丈創辦的制藥廠。後來我想,那時候外公應已不理日常事務了,他到工廠也許是習慣,也許只是聽他的兒子和女婿彙報工作。有一天媽媽帶我們兄弟倆跟著外公到工廠,在外公的辦公室裡,見到幾位姨母,幾位姨父、舅舅和舅母。後來九姨父帶我們參觀工廠,那時的工廠還沒有搬到郊區的工廠區,還在市區,由兩座相連的,佔地極廣的大宅改建成的。主要的產品是已風行全印尼的頭痛粉、解熱散、咳藥水、萬金油等。我看見包裝藥粉的機器有節奏地,快速地自動包裝,應該是效率很高的。接著走進大辨公廳,看見許多辦公桌,許多職員在忙碌。那時還沒有空調,天花板上安裝了好多架大電風扇,緩緩地旋轉著。

      中午吃過飯後,就和外公一起回家。

      那時候我的外婆已經去世,有一個我們叫她“嬸婆”的繼外婆服侍我的外公的起居生活。另外我的大舅媽和她的兒子也在外公家裡住,大舅父則在美國留學讀博士,大舅媽在華僑學校新華學校教書,他的兒子比我小一歲,是我們在巴城的主要玩伴。我們一起玩玻璃球,玩撲克,和鄰居一起玩“大富翁”,還有捉迷藏等等。有時候我們會到附近的小商店買零食,小商店前那條街,傍著一條河,河對岸是一條大馬路。最先那馬路邊有電車行駛,到我較大一些時,電車停駛了。那條河便是芝利翁(Ciliwung)河,河水是黃泥色的,流動得很慢。河邊有人洗衣服、洗澡,甚至大便。當時我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可以在這麼骯髒的河裡洗衣服和洗澡呢?而且旁邊就有人大便呢!

      除了這表弟陪我們玩之外,我們也常到九姨媽家裡玩。九姨媽的家在一條屈頭小街邊,整條街住的都是華人。九姨媽家裡有表姐、表妹和表弟,加上鄰居的小孩子,我們玩得非常痛快。九姨媽又常買牛肉丸湯和紅糖漿伴水果(Rujak)給我們吃,她非常了解我們小孩子的心理,曾聽她對母親說,小孩子就是愛玩和愛吃,難怪我們那時很喜歡到她家裡玩。

             我和弟弟也曾到叔父家過夜,大我兩歲的堂哥是風箏迷,我們陪他放風箏,幫他拿著風箏線筒,也學到一些玩風箏的技巧。

      有一天媽媽帶我們去市區探望一個親戚,那裡有一個年紀和我相仿的男孩,他說帶我們去附近的廟宇看布袋戲,問准了媽媽,我們便去了。廟宇前面的廣場很多人,熙攘往來的。一個小戲台上演布袋木偶戲,我雖不懂戲講什麼,卻覺得布袋人物很有趣,印象很深。沒想到,自那以後,要過了六十年之後,在江蘇省的烏鎮水鄉,才再次看到布袋木偶戲的表演,那是閩南惠安的木偶劇團演出的。當然欣賞時,已沒有小時候那種好奇,及被深深吸引著的那種興趣盎然的感覺了。

  記得那時候,每天晚上大舅媽都教我們和他的兒子唱生日歌,她說公公要做生日了,到時候小孫子們要合唱生日歌。我看見歌詞上,把“齊祝君您快樂”用鋼筆劃掉,改成“齊祝公公快樂”。這是我第一次接觸生日歌,以至後來每當唱這生日歌時,都會想起外公。

      外公的生日宴會是在新華學校的禮堂舉行的,那天我們到了學校裡,大舅母把我們和其他的小孩召集起來,練習合唱生日歌。我記得拍集體照時,也許母親十一個兄弟姐妹及家人,能出席的都來了吧,有很多人。有站著的,有坐在椅上的,我們小孩子們就坐在最前面地板上。除此之外,我只記得唱生日歌祝福公公,還有吃美味的蛋糕,其他的都沒什麼印象了。

      後來和弟弟回憶起這件事,對於為何會在學校禮堂舉辦生日宴會呢?我們猜想,也許是因為我的大舅媽是新華學校的老師,由她牽線吧;也可能外公捐獻金錢支持學校;還有請的客人相當多,包括制藥廠的員工和社會人士,需要大禮堂才容納得下……

      在雅加達住了三個星期左右就回萬隆了,又開始期望下一次的“下巴城”,留在記憶中的是無盡的歡樂和巴城的炎熱。

      後來,這些和我們玩的堂哥和表兄弟姐妹們,散居在美、加、澳和印尼各地,至今相見時還很親近。倘若沒有“下巴城”和他們相處得很熟絡,長大後再見也許就沒這種溫馨的親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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