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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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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音乐的记忆碎片(二十五)

土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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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音乐的记忆碎片(二十五)。终于写完了《叛逆》,开始了人生的下半场。

二十五

1998年,我得到一个位于圣地亚哥的工作机会,便又开车横穿美国,回到了阔别5年的西海岸。走的时候开的是一辆塞得满满的小轿车,回来的时候开的是一辆塞得满满的越野吉普,多出来的空间塞满了LP唱片。

到了新城市,有很多新东西需要适应,我的写作速度慢了下来。不过更大的原因也许是我有点累了,那段时间我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和周末才能写东西,所以我的业余时间几乎全都搭进去了,日子过得像个记者。再加上我对这样一本鸿篇巨制没有太多信心,有好几次都差点放弃。

就在这个时候王以培来到了洛杉矶省亲,我立刻开车去看他,我俩深谈了一夜,老王的鼓励又一次给了我勇气。

因为一次爱情,2000年我搬到了硅谷,在一家生物高科技公司工作了一年。一年后爱情不在了,我又搬回了圣地亚哥。感谢我的室友Sharon再一次接纳了我,我又重新住回了La Jolla,在那间我俩合租的距离海边只有300米的大House里写完了《来自民间的叛逆》的最后几章。

2001年夏天,Sharon介绍我去了费城民歌节,那次经历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我甚至把它写进了这本书里,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大家自己去看吧。

从费城回来后不久,发生了911事件。震惊之余,我去中国的网站看了看,惊讶地发现张广天和王晓峰都在为恐怖分子高声欢呼。记得我当时气得一阵晕眩,因为这两个人一直是我在国内最好的朋友,对我的写作也一直非常支持,但在这件事上他俩的表现让我感到无不可思议,我甚至想过和他俩绝交。

那段时间我内心真的是极为挣扎,拼命想给他俩的行为找原因。后来我想到的理由是:也许美国政府真的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也许是因为我没有经历过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事件?甚至,也许他俩是在演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总之,我真的是拼了老命才把自己的愤怒压了下来,暂时原谅了他俩。

就在这一系列纠结之中,2001年11月11日这天,我写完了前言,这本书就算正式完工了。一数,居然有近70万字!

大概是因为心里没底吧,在书稿完成之前,我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写好之后我给几个朋友传了过去,很快就收到王晓峰的回信,他把书的前几章逐字逐句地修改了一遍。我记得当我看到他传来的布满红字的Word文件时,愣在电脑屏幕前很久说不出话来。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个读者反馈,而且是来自一位资深乐评人,他的肯定对我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2002年2月,我回国卖书。距离上一次回国已经有7年了,那次短暂的中国之旅让我惊讶于中国“变修”的速度,7年之后,中国简直已经变成了地地道道的资本主义国家,相比之下美国才是社会主义呢!不过,这其实就是我喜欢美国的重要原因,这个国家还是有点理想主义的,中国则把这种“傻气”给丢光了。

回国后我先是去上海见了很多朋友,包括正在上海录音的张广天。那时我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不但因为911,而且因为我所认识的很多新朋友都表示了对他的强烈不满。结果那次会面还是相当愉快的,他依然是非常健谈,多年的交情也让我没办法直抒胸臆。那次会面后我意识到,这是个勤奋过人的学者,而且是个极度自信的人,任何人都别想改变他。如果你想战胜他,首先得问问你自己:你有他那么勤奋吗?

以上是我当时的想法,今天的我对张广天已经很淡然了。在我心目中,他是个心肠不坏的书呆子,多年的井底生活让他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依然执着地固守着自己的那点理想。对于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学究,最好的办法就是随他去吧。我对王晓峰也淡然了,他和张广天一样是个井底之蛙,而且两人都极度自信,总觉得自己的“独立思考”是正确的,所以后来我对王晓峰变成了川粉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随他去吧。

回国的头2个月,我一直在游山玩水,把书的事情都交给了王晓峰。他告诉我说他联系的某家出版商要我砍掉一半内容,我当然下不了手,断然拒绝了。那段时间我心里很着急,觉得我费了那么多心血写出来的东西可能根本就没有价值,没什么人会去看这样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我又联系上了王以培。 他当时躲在西三旗的教工宿舍里整日埋头写作,一周只来人大上一天课。一天下午,我和垫子(他仍然没有工作)一起去他宿舍看他,我向老王谈起了我的顾虑,以及对前途的担心。他说你不要着急,然后他拿出一本刚刚出版的自己的小说集《游吟》,翻到扉页。上面有一行字,是他在游吟路上认识的一个灵性导师送给他的:

一朵花从太阳中汲取能量,把美献给众人。

老王解释说:“我以前还总是想着去拯救别人,拯救世界,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要做一朵花,从大自然中汲取营养,过上充实的生活,然后把这种生活呈现给大家,以此来影响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美。”

老王就像是一剂补药,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出现,给所有需要的人提供营养和动力。

有一天,王晓峰约我去一家专门经营动物内脏的餐馆“小肠陈”,和一个叫老六的书商见面。于是,我见到了一个经常弓着腰走路,说话慢条斯理的中年人。我当时没有意识到,和此人的相识为我打开了另一扇门,从此我开始了人生的下半场。

【题图是不久前我和小宇&王以培在纽约重逢时的合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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