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东当院长》,外宾集大成之作
看完《我在山东当院长》,与其说贝淡宁是“洋五毛”,称其为外宾和预备国师更为妥当。他并非完全闭目塞听,毫不体察现实(书中多处承认中国愈来愈不开放、管控日益严苛)。即便是他的著作,也深受网络管制和审查之苦。为了撰写一本正面看待中国政治体制的专著(The China Model),甚至需要离开中国数月,以便获得顺畅的网络搜集资料,但此书的中译本仍然收到了厚厚的审查意见。更何况,就是《我在山东当院长》这本书的条目,也被豆瓣删除了。
贝似乎对意识形态宣导的渗透性缺乏足够的警惕,一是他愿意耗费心力与审查机制周旋,以便上文所言的书籍(The China Model)顺利出版;二是被官场驯化,在会议上自称“支持共产主义的理想”。似乎只要不时刻充斥着僵化的教条,就有理由说,中国并非那个“被西方妖魔化的”“邪恶的共产主义国度”。由于竞争性思想资源的匮乏(而这也是官方压制的结果),官方叙事或意识形态可以发挥“润物细无声”的作用,在潜移默化中渗入人心,化身为人们不自知的潜意识。很多官方说法就会演变成人们下意识做出的判断。
正如Clyde Yicheng Wang这段话所言,“这种作用于日常文化和话语的宣传,无形之中为人们理解周围世界、进行日常生活提供一套工具。……他们甚至不一定积极地“相信”这些信息,因为这些信息在社会的意义系统中日积月累,无论人们是否相信具体某条信息,都会在他们的意识、语言和实践中留下烙印。”
他经常犯的另一个错误,便是将规范性描述和事实性陈述混为一谈。在描述中国的政治现实时,夹杂、投射了太多一厢情愿的期望,渗透着对所谓儒家理念的盲信。譬如他总喜欢用“贤能政治”一词描述中国的官僚体制,却不能清楚地说明,这在何种程度上是中国官僚体制运作实际遵循的原则,抑或仅仅是他期望中国发展的方向。倘若只是完全脱离现实情境、没有任何条件依托的期望,那又有何意义可言。他甚至承认,他对学院内部人事任命的过程都知之甚少,那谈何熟知中国政府内部的运作机制呢?
一个可笑的类比是——“中国是一个相当不完美的贤能政治政府,就像美国是一个相当不完美的民主政府一样”。民主有着清晰的程序性定义(一人一票、自由选举、政党轮替和竞争),而贤能政治的概念则空洞又模糊,不具备测量上的可操作性。他认为中国人热衷考公当官,是受到儒家理想的感召(儒家认为,只有服务社群才能过上美好人生),则是天真和认知浅薄的又一例证。
总的看下来,外宾味太浓了(虽然他本身就是外宾),喜欢来回重复那几句道德说教。现实都坏成这样了,他还能来一句“有待观察”“期盼未来会更好”,或者小骂大帮忙。譬如,当前集体领导制度是否走向终结?他轻飘飘地来一句,“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啊?您村通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