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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賓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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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玻璃心”到“习拜会” 台湾何以拒斥统一

祁賓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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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49年两岸分治以来,“统一”便是难以回避的政治议题。

两蒋时代,台湾受“自由中国”的历史脉络驱动,在“汉贼不两立”的口号下,开始了自我前行的分隔意识。彼时台湾经济在中国各省独占鳌头,也受西方世界的“民主光环”加持,加上有来自美国的军事庇护,自会在优越感大道上一路狂奔,不仅逐渐淡忘“反攻大陆”的统一愿景,也对“一国两制”等提案冷淡处之。

改革开放后,两岸政经实力逐渐逆转。台湾丧失了经济场域话语权,更遭受雪崩式“断交潮”,此后纵有美国《台湾关系法》、“六项保证”支撑,也已不复往日荣景。然而经此巨变,台湾社会并未回航统一彼岸,反是日渐驶向了疏离远方,诸如“中国大陆太落后”等早年阻却统一的理由,如今更像跨越时空的嘲讽。

时至今日,这般情绪已化作的无可救药的歇斯底里,台湾社会虽成日喧嚷“台湾中国,一边一国”,却终究戒不掉对中国的病态关注,并在宛如跟踪狂的复杂心态下,以诸多诡异妄想,勾勒出对“统一”的悲愤拒斥。

“玻璃心”的互联网政治动员

如此力道中最显著者,便是台湾互联网世代的“反中”泛政治动员。

以争议歌曲“玻璃心”为例,其为马来西亚歌手黄明志、澳大利亚歌手陈芳语联合发布的“华语情歌”,内容号称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实则尽是对小粉红现象、中共政治的讽刺,甚至化用不少西方对华舆论战的相关元素,包括以“爱吃蝙蝠、果子貍”等字句,呼应“中国人吃野味导致疫情爆发”等种族主义符码。

平心而论,此曲虽不至五音不全,却难掩哗众取宠下的贫乏内里:游走在下流边缘、宛如脱衣舞般挑逗反华市场的暧昧敏感带,分明有意挑衅,却又难舍贞节牌坊,以致整体氛围宛如全裸露点,却还强要犹抱琵琶半遮面。但也正是这般刻意为之的擦边球,成功在市场点燃熊熊欲火。

“玻璃心”甫经发布,便在台湾、香港、马来西亚、新加坡、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等地华人圈引爆话题,台湾尤其疯狂,宛如此曲是百年难遇的旷世巨作般。而后伴随微博、Bilibili等平台下架此曲,QQ音乐、网易云音乐、酷我音乐、腾讯视频等也将黄明志、陈芳语的作品移除,台湾的集体亢奋更是来到全新高潮,仿佛大革命的火炬即将燃起。

上述案例看似是流行界的情感涌动,实则是台湾互联网世代对“中国”的情绪隐喻:对多数惯于使用互联网的台湾青年而言,“统一”并非严肃的政治议题,而是攸关自我界定、必须无时无刻表态反对的“哲学命题”。

综观当今台湾网络舆论生态,“反中”、“拒斥统一”乃当之无愧的主流光谱,并在泛政治的氛围下遍地开花。互联网世代身处其间,在求得同侪、同辈人认同,追寻群体归属感的引力下,自会无所抗拒的扈从“主流”,宛如粉丝追星般,光是看见熟悉的名字与皮囊,便自发点赞分享、甚至投币应援,毫不质疑的簇拥符码,全然压过对实质内容的辨析与探讨。

在此心态下,面对网上热议的社会话题,台湾互联网世代往往共构为强大键结,全力支持民进党等绿营势力炮制的政治议程,关键原因并非此议程合理、甚至也无关对台实质利弊,而是因其往往高举“抗中保台”大旗,传唱“拒斥统一”的主旋律。

在此氛围下,从过誉“玻璃心”、献出手臂施打效力成谜的高端疫苗,到热切欢迎美国输入莱猪,一波波“党卫军”自动涌现,其与俗称“1450”的网军不同,不仅不要求支薪,还真诚投入自己键下的字里行间,在自我侮辱、挫伤两岸和平的血腥味中,感受“青春的旋律”,留下个人主义的暴乱足迹,用叛逆的“反中拒统”,为自己在茫茫人海中树立英雄雕像。

“习拜会”的自欺欺人

然而这般集体横冲直撞,终究会在现实前伤得头破血流,更因自欺欺人的偏执,撕裂得愈发荒谬扭曲。台湾舆论对习拜会的反应便堪称经典。

北京时间11月16日上午,习拜会在各方瞩目下登场。中方事后释出的通稿中,一句“拜登(Joe Biden)不支持台独”,便让台湾舆论场泛起古怪涟漪:平日高唱“美台友好”者全数噤声,仿佛此会不曾召开般;待美方释出通稿后,台湾又发现其并未明文提及“不支持台独”,此前沉默者便仿佛听到了集结号,尽数涌出,谴责台湾媒体“被央视渗透”、拜登则是“被北京表态”。虽说美国已表示维持“一法三公报”的对台交往原则,意即不支持台独,台湾互联网仍是一片欢腾,甚至不愿思考:倘若北京真的过度诠释,美方何以不公开反驳?

后拜登至新汉布什尔州宣传基础建设案,面对记者提问习拜会,拜登回复,在台湾问题上,“我们表明我们支持台湾关系法,它(台湾)是独立的,它自己做决定”,遭外界诠释为“承认台湾独立”,引爆巨大政治争议;后拜登在登上空军一号专机前澄清,“我们完全没有要改变政策,是他们,台湾,要决定,不是我们。我们不鼓励独立,我们鼓励他们完全照着台湾关系法的要求做,这正是我们正在做的,让他们自己决定,就这样”。

然而听闻“不鼓励台独”的明显表态,台湾舆论又开始了自暴自弃的激昂,诸如“拜登又不住台湾,问他有意义吗”、“拜登不能决定2,300万人的未来”等幼稚言论频繁涌现,前一秒分明还是“谢主隆恩”的暖心氛围,如今又成了某种“谁也不靠”的孤芳自赏。

长年以来,台湾民意便如上所述,在两大悬崖边缘来回横跳,当美国释出虚假善意,人们敲锣打鼓、欢庆丰年,高歌对“统一”的鄙视;当美国露出现实面貌,台湾人又退回自我修筑的茧房,用带着傻气的哀伤顾影自怜,却还是不肯正视“统一”的选项。这其中自有远离冲突已久的天真,但更大程度上,与互联网世代的普遍低龄相关。

当代台湾青年的日常消费、娱乐生活经验丰富,却缺少严酷生存、社会工作洗礼,比起流汗奉献,其更常沉浸在学院的书斋空谈里,以及网上大行其道的“后现代”、“反霸”论述中,不仅自动将渺小的个人与台湾连结,把所有对中国的排斥升格为烈士的自我燃烧,更误以为世界会如自己夸夸其谈的“价值”般运转,以致其不顾国际政治现实,无法进入复杂的语境思考台湾未来。

而受互联网使用习惯驯化的思维,更让台湾青年在深度思辨前学会了“识别敌我”,标准自然又是显见的主流价值:“反中”、“拒斥统一”,一代青年由此在类似情绪中越陷越深。如今的台湾虽陷入发展停滞状态,却因上述情结缠绕,让互联网一代普遍涌现“崛起”的幻想虚荣,即便其已在政客操作下沦为迷茫一代,甚至不惜亲手阉割自己的未来,仍会为此前仆后继,不断打出“拒统”旗号,宛如向火的飞蛾。


原文发表于2021/11/20《多维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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