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者與旁觀者——《爸爸可否不要老》觀後感

電影中，患有老年癡呆症（或稱認知障礙症、腦退化症、失智症）的老翁Anthony（跟演員Anthony Hopkins同名！）經常有不同的幻想，他一時以為自己住在自家的房子，一時以為住在女兒的地方；一時以為女兒要離自己而去，一時又以為自己跟女兒及其丈夫同住；一時以為女兒為自己找到了貼心的新看護，一時會以為女婿敵視、甚至打自己。Anthony所經驗的生活是跳來跳去的，有如在不同的平行時空遊走。劇末好像在揭示這一切都是Anthony腦中發生的事，不曾在真實世界實現，因為他其實在一所照顧中心生活，他也知道了那些女兒、女婿、新看護都是虛妄而已。最後，Anthony看著窗外的大樹，一切寧靜安好。

但是天知道那個在照顧中心的一幕又是否真實？搞不好那其實是Anthony的另一個幻想世界。又或者即使那是真實，對Anthony來說可能都跟虛假差別不大，因為他很快又會以為自己在另一個地方，面對不一樣的人與事，這就是電影裡所呈現的老年癡呆症患者的感知世界。

儘管患者的世界可能真假難分，但身邊的人還是有需要好好照顧他們，因為即使他們只有短暫時間確切感受到所身處的現實世界，他們還是會因別人如何對待自已而感開心或不開心，我們亦不會想這樣一個缺乏自理能力的人受若。電影震撼的一幕是女婿掌摑Anthony令他大哭，女婿認為Anthony很麻煩，阻住地球轉。（劇末照顧中心的醫生跟女婿是同一個人，究竟他的真身是何者，還是兩者都不是？）這情節是真是假難以知曉，但這有機會是Anthony基於真實世界中一些被侮辱的經歷而生成的。侮辱、欺凌和攻擊老年癡呆症患者是很恐怖的，因為患者並不想染病，但世界的設定就是令一些人不幸地有這個病，而其他人又因患者的不幸再作二次、三次、或多次傷害，這著實是對人類的厭惡。

老年癡呆症患者像在虛擬世界不停遊走，意識幾近不存在（至少跟染病前反差很大吧），但他們仍有一些較古舊的記憶，如Anthony知道自己有兩個女兒，而最重要是他們跟我們一樣是有感受的人。

（看電影後，我在想如果自己年老後得了老年癡呆症的生活會如何，最後發現難以想像如何活這樣的人生，也感到屆時可能為身邊人帶來麻煩。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在患病不嚴重時安詳地跟這地球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