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24 蹦火仔

不同於前幾天在花蓮外海、因吹了一整夜的南風而有的大浪，這天海面靜地像可以仰面直直躺下的黑色床褥，即便是五小時的航程，暈船藥也可以免了。

金山磺火，又稱蹦火仔，是新北金山這裡特有的傳統捕魚法。在船頭負責點火的船長又稱「火長」，而除了那位火長，船上還有一位駕駛、三到四位船員操作手叉網。夜裡的海面無光，幾次燃起火光之下，才得以看清楚磺火船的樣貌，因為需要點火的關係，磺火船的設計不同於其他一般的作業漁船。然而一方面因為魚群減少、一方面因為被更有效率的商業捕撈方式取代，蹦火仔這種捕魚方式漸漸沒落，磺火船的數目也從幾年前的四艘驟減為今年的一艘。

用點火的方式吸引魚群跳出海面，再用傳統的三角手叉網下網捕魚。主要捕的是青磷魚這種小魚，但有一說自從2016年北海岸船隻擱淺漏油事件後，魚群驟減，一直到今年，才勉強回復往年三分之一的量。聽前排的人說，一個多禮拜前、中元那前後及昨夜，魚群正盛，但這種事情或許就是運氣運氣，一如賞鯨，沒什麼好強求的。

其實好久以前就想來看蹦火仔的，近年來磺火船出海多半也只跑這種偏觀光的行程，而非為了實際的捕撈。那晚老實說魚群並不多，甚至多次都只有寥寥三、五隻，只有一次幸運地看到一整個海面、數十隻奮力跳躍的青磷魚。

也許沒了以往為了生計、為了餬口而需要一次一次點起火、插下手叉網的壓力，然而類似地，卻是如今因為擔心讓觀光客失望而拚命一次一次點起火光的壓力。

無光的海面，我們尾隨磺火船的船尾浪，在金山的外海搖搖晃晃，一次又一次，火長點起火，另一頭我們揣著一絲絲希望，睜大雙眼屏息靜默，看著一樣靜默的海面，而不久後火光漸熄，直至下一次再次點起。

一次又一次，靜默下漸熄，彷彿一如這幾年，魚群、磺火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