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賽人「上車」
我曾經一度當自己是這個城市的吉普賽人。
那時剛從學校宿舍搬出來,一邊縱容自己在練習瑜伽上的追求,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寫著畢業論文。因爲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別處兼職做和瑜伽相關的工作,當然也是爲了省錢,我選擇了放棄長租的打算。閒中回港時,我住過月租酒店、朋友公司宿舍的單人間、個人運營或酒店式管理的 Airbnb、太空艙。甚至有那麽幾次,在朋友出門旅行時,還入駐朋友家做起了臨時剷屎官,幫朋友照顧留守的貓咪,也享用免費的住所。
本地遷徙而居的日子,我帶著一個行李箱和一張瑜伽墊,住過公共屋坉,也住過中環私樓,抽離地度自己的日子,也觀察別人的生活。貪戀「新經驗」的解鎖和對抗地產霸權的快感。
直到畢業後找到第一份工作,我在市中心租下了唐樓高層的一處劏房,百多尺的單位裏有一張床和几扇窗。每每經過一樓茶餐廳、二樓洗脚房和三樓美容院的本地標準搭配,爬完135階樓梯回到家中,關房門把鬧市隔在身後,一種安穩難覓的感覺便會襲來。偶然一次排完星盤發現自己上升星座摩羯后,我甚至放棄了幾十年來堅信自己是火象白羊的信仰,轉頭覺得土象摩羯的穩重和踏實才更貼切。
躺在床上眼望出租屋天花板,不禁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有了錢,會不會也信風水,跟著地產廣告的「四正光猛、龍脈豪庭」「上車」。
畢竟,口袋裏的錢似乎一直左右著我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