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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自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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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E

自由自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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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的家人。

今天和E打電話,她半開玩笑地讓我從社會學角度分析一下她爲何50嵗+仍一直單身。我知道她在意這個,但沒想到她會這麽問我。機會難得!我一下認真起來,邊想邊説:

0.(先前提示)不同的學科對同一件事有不同的思考角度,社會學更強調社會背景、結構,但像心理學分析等,又會很不一樣噢!

1. 社會大環境廣東珠三角,改革開放 →經濟發展 →社會思想、行爲相對解放和自由。

2. E從學校到工作都相對前衛,在工作、婚戀、性別、家庭、人際等方面都有意無意跳出了當時主流的,相對更傳統保守的框架:

  • 工作:跳出郵政「大鍋飯」做安利(半自由職業),再跳出安利完全自由職業(有時不工作)。
  • 婚戀:更強調自由戀愛,合適才就在一起,不合適就分開,next one plzzz!
  • 性別:say no to 男主外女主内,當年E一心以工作爲重,力爭上游,力圖在小集體抱團、派別紛爭中凴業績、實力、努力闖出一片天地(雖然最終在這方面未獲成功)。
  • 家庭:對長幼尊卑秩序有抵觸和自覺不自覺的反抗,更強調平等,互相尊重和支持,以及家庭成員各自的獨立人格和社會發展。
  • 人際:人緣好,朋友圈廣,跨越不同的經濟、外在身份、文化、年齡、性別背景,從有產到「無產」,從老到少,從商界到藝術界,從教書匠到釋囚。

3. 但E身邊的主流社會環境給了她不少束縛:

  • 工作:領導任人唯親、同事穿小鞋。
  • 婚戀:女性過了一定歲數未婚,逐漸在主流婚戀市場被貶值、排斥、否定,像被「挑剩了」。
  • 性別:對女性始終有某些預期和刻板印象,如個性上顧家、溫順,而E即使擁有這些特質,這些特質也絕不構成她最美好和獨特之處!
  • 家庭:E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在父親去世後,和母親二人間矛盾更加多發;母親代表著社會主流的相對傳統的意見,in all aspects,這加重了E的痛苦和自我懷疑。雖然在我看來E真是一個相對樂觀豁達、堅毅勇敢、自由開放包容的人,但和主流社會價值對抗,她力量還不夠大……

4. E的成長和生活環境有局限,她個人也有局限:

  • 比如受到家庭經濟條件、社會主流價值等影響,E當年雖然上了市内最好的高中,但成績逐漸落下,未接受大學本科教育(如果讀了,現在會怎樣?)
  • 再如E當年因爲受挫且想找新的機會離開郵局和安利,如果身邊有一些更鼓勵女性獨立、自強、創業的社群,凴E的能力,如今又會如何?
  • 更少的人可以跳出更大的、結構性的局限和束縛,太正常(正常得可怕)。如果E跳出來了,今日必然會有不一樣的生活和「成功」。

5. 在和我的關系上,E帶給我的影響是巨大的,譬如:

  • 很小的時候,E有一次踢我pp,我當時很生氣,從來沒有大人踢過我pp!長大些後説起這件事,E大意是她在”push me forward”:我是六口之家長大的獨女,是大家的掌上明珠,所以E想讓我知道這個世界對待我的方式是有很多種的……以及,我從小就是很容易進入嚴肅mode的人,或許E看我小小年紀整天嚴肅著臉「思考人生」,要踢我一下讓我醒醒……
  • 在父母對我的教育選擇產生分歧時,E支持我去讀高價但教學質量更好的私立初中,後來又支持我來HK讀大學的決定。
  • E帶我見不同的朋友,讓我有機會體驗不同的社會環境和生活方式,其中我印象最深的是:識飲識食有著幾幢大別墅的有錢家族,豪邁爽朗「粗俗」的牛雜店老闆,住在小島上追求閑情逸致的畫家……有時這些拜訪我們不會和我父母説,以免他們產生憂慮。
  • E是親人裏最理解我去做獨立自主選擇的人。即使我的一些選擇她不瞭解不明白,但她最經常支持我在考慮清楚後做自己的決定。

聽完我噼里啪啦長篇大論,E說:「哇,真的很棒……我們現在要吃午飯了……但我覺得你説得很有道理……還有一些問題,我們可以之後再聊……」

好!

這是我的朋友E,也是我的家人。謝謝E,謝謝你的存在,讓我成爲今天的我,我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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