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意識到自己屬於某個地方的瞬間

剛來北京的時候，最困擾的事莫過於聽不懂北方口音。

平常和同學聊天的第一句回應都是：蛤？你說什麼？至少要聽個兩遍，對話才能繼續。

更罔論長輩了，濃濃的鄉音，聽了只有一臉懵。比如，食堂裡賣烤肉腸和玉米的窗口的那位叔叔。

肥滋滋的肉腸是冬天的救贖，咬開只有兩條路：要嘛噴的滿衣服肥油、要嘛燙得滿口。即便如此，仍沒有減低用五塊錢換一份慰藉的決心。

「額...我要一根烤肉腸」怯生生的我說。

「@%$#>不?」叔叔說。

「？？什麼」我沒聽懂。

「@%$#>不?」叔叔說。

我心裡慌呀，沒好意思再問一遍，只好硬生生地說「嗯！！」外加用力點頭。

叔叔感覺也沒有思考太多，遞了肉腸給我。

之後的幾次交易都是同樣的對話，不一樣的是，我也不思考了，直接說：「嗯！！」

一直到學期末我才聽懂，叔叔問的是：「孜然辣椒不？」

那是大一的事了。

剛剛在減肥與不減肥的天人交戰之後，仍敗給這學期第一根烤腸。走到熟悉的窗口，「來一根烤肉腸！」我說。叔叔還是那一句：「孜然辣椒不？」我回：「都要！」

這瞬間，突然意識到自己像是屬於這個地方了。就算隔了八個月再回來，也很自然的語氣、交流模式，那種熟悉感莫名深刻。

我漸漸地屬於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