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日記〉55

2024.11.05_〈最近〉

不上班的日子已經開啟一個禮拜了，但身心好像還有一部分還沒抓到不上班的節奏。有一種說是陌生也不對、說是熟悉也不對的奇怪感覺，有點像久居異國回到家鄉的時空錯置感。還在適應、還在調整，還不知道現在、還不知道未來。

這種奇怪的感覺也可能是因為，已經好一陣子上班與不上班的差別只在時間。時間到了上班，時間到了下班。早起做便當，最期待午餐，然後想辦法度時間到下班。沒有要緊的事得做，該做的事也得不到成就感，於是自己找想做的事做。上班的時間規則拿掉之後就是不上班，好像有差別又像沒有。在時間上突然重獲自由，感覺怪怪的。

一週前，天天哀嚎著不想上班，但還是很奴性地天天去上班。現在不用上班了，像實現願望。過去每天醒來都想著「我究竟為了什麼而起床？」拖著沈重的身體起床洗漱匆忙做便當，趕上紅綠燈的順流，到點打卡。

我到底在幹嘛？好蠢！好沒意義！

到點打卡下班，擠在車陣中，左閃三寶、右鑽夾縫，進入無神的自動駕駛模式，呆滯屏障周遭車聲與廢氣。我每天這樣到底在幹嘛？人生的意義是什麼？來不及衝過的路口，停下來，盯著正在過馬路的行人發楞。觀察他們走路的姿態與速度，他們的穿著以及可能的職業，他們幸福快樂嗎？他們的人生有意義嗎？他們看起來好像很有方向？

秒數倒數，綠燈，轉動油門，像衝破一關又一關的賽車遊戲，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路口，終於離開壅塞路段，再轉幾個沒有紅綠燈的小路口，到家。現在要做什麼？好懶好累。煮晚餐吃？跑步？練瑜伽？不想動。無腦滑著手機，夜漸漸深。什麼？明天又要上班？我不想上班。時不時想著，既然業務進入寒冬，不如離職。不敢離職，不如休息一陣子，好想到一個遙遠的地方沈澱放空生活一陣子，看看浮出水面的會是什麼。始終辦不到。

那天老闆喊我進辦公室聊聊，問我對公司的想法、對自己未來的想法......。公司寒冬好一陣子了，想破頭能做的也都做了，轉不過來就是轉不過來。縮編、轉型。我思考了幾天，要不趁這個機會離開，做個階段性的結束？我不安、舉棋不定，但我腦海自動運轉起來如何整理打包該帶回家的私人物品。

很明確地，我想離開。

同時，我焦慮我會回到原點，像七年多前剛從澳洲回來那時候，不知道能做什麼、想做什麼、不知道拿什麼付房租、拿什麼養活自己......如今，我的確回到原點卻又不是原點。

在告訴老闆我的決定之前，我去找姊姊聊聊，釐清思緒。姊姊明確地告訴我，我不會回到原點。我聽她的，卻又似懂非懂。

我要離開，接著就做想做的事，一直想著要做卻沒機會做的事，不見得能為我換到房租、不見得有效、有用、有價值，但確實想做的事，有這樣的事就先做吧，看能不能突然有什麼新東西蹦出來......目前是這樣。

這幾天有時覺得輕鬆、自由，有時又沮喪焦慮、自我感覺低落......總之我正在努力讓自己找到新的平衡和方向。卡住的齒輪已經轉動一格了，肯定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