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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會彈琴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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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與語言、文字的奇幻之旅

一隻會彈琴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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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語言代表一整個民族性,但語言發明最初的功能,不是只要可以溝通就行了嗎,為什麼要因為不了解就歧視和批評呢?
冬天的苦楝樹。

西元xxxx年,在位於「可觀測宇宙」裡的「拉尼凱雅超星系團」裡的「室女超星系團」裡的「本星系群」裡的「銀河系」裡的「獵戶臂」裡的「太陽系」裡的第三顆擁有大氣層和海洋的藍色行星──「地球」,其北半球位置為「東經120~122度,北緯22~25度左右」的一座像番薯的華語系島國,在其南方地區的以一個客家話為大宗的小村莊中,一名剛誕生的女嬰在母親襁褓上哇哇哇地大哭。

這名女嬰剛誕生時,不會任何語言,只會用「哭鬧」和「哇哇大叫」來表達其情緒。根據多年後不專業人士報告研究指出,該名女娃剛出生的哭喊,其情緒語言表達為「憤怒」和「不滿」。

憤怒和不滿的原因,是因為她在天堂原本當個無憂無慮的小天使,卻突然被上帝那老頭子從背後踢了一腳,不小心毫無防備地就這樣滑到了人間,還在她背後奸笑地對她說:「好好享受當人類的感受吧。」

女娃開始為了與家人溝通甚至與這個村莊上的人溝通,開始慢慢學習中文和客語。在那牙牙學語的階段,似乎反應能力和語言表達能力不太好,好像是第一次投胎學習如何當人的生物,以至於幼稚園老師,帶著輕蔑的語氣告訴女娃的爸媽:「你女兒,好像學習力有點緩慢,讓她晚一年上小學吧。」

這位女娃雖然不太會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情緒,但內心有極為豐富的想像力和觀察力,她打從一進幼稚園,就從心底討厭著勢利眼的老師,默默看著她到處巴結有權有勢家長的小孩,而那些孩子為了討老師的歡欣,學會了「討好」的技能。於是女娃決定裝笨、裝傻、不說話,不想和這些人計較。

幸運的是,女娃的父母堅持自己的孩子沒問題,還是讓她正常上小學,沒想到上沒一年,女娃的國小導師再度向女娃的爸媽說:「你女兒好像口語表達能力有問題,有口吃的問題,要不要帶她去給專業的醫生看。」

女孩在晚上寫作業時,偷聽到父母正在討論與老師那段對話,心想:「臭老師,我就是不想浪費時間和你還有同學們說話,全都是不懂我的人。」再一次,不知道是女孩的父母堅持認為自己生的孩子沒問題,還是嫌去大醫院太麻煩,還是覺得女孩只是在公眾場合非常容易害羞開口說話,於是沒帶她去給醫生看。

就這樣女孩的臭奶呆發音和口吃直到一年後就沒了,可以正常溝通了,大人們逐漸忘記這件事情了。這時期女孩和弟弟開始發明一些奇怪的暗語,用來罵討厭的大人,父母有時候會覺得這兩個孩子到底在幹嗎?老說一些奇怪的語言。

由於發現語言的神奇,於是開始閱讀文字,太過沉浸自己世界的女孩,國小五年級時,父母又再一次被老師請來說話:「妳女兒好像不太愛和人互動,這樣內向又膽小的性格,升國中很容易被欺負,也許,可以找專業的醫師檢查,是否有自閉症傾向。」

女孩輾轉得知這件事後,第一次在日記上發洩不滿的情緒,憤怒寫下了認知裡面最粗俗不堪的文字:「才不是,你們都不懂我!全都是個大白癡,這是一個白癡所組成的世界!大人都是白癡,同學也是白癡!為什麼我一定要跟你們這些白癡說話和互動!」然後她流著眼淚呆望著在宇宙深處發著光亮的星星,覺得全世界只有宇宙星辰和文字最懂她了。

就這樣越來越憤世嫉俗的女孩,平安地升上國中,班上有一半以上的客家人,說閩南話的同學因而被排擠了。這期間她在這裡遇到一位非常年輕的好老師,讓她可以發揮她的天賦去做她喜歡的事,她產生了全所未有的自信心,說話自然也充滿了力量感,不在自閉躲起來了。

而霸凌的事件終究還是發生了,受不了從小長期被壓抑的情緒,最後一根稻草就這樣壓垮了駱駝,女孩講了人生第一次的髒話,她朝那些霸凌的同學們,大聲怒吼著一句客家髒話。全班都嚇傻了,一個看似閑靜不語,只躲在自己世界念書的同學怎麼突然變成一隻可怕的野獸?

從此,女孩領悟到一件事,原來語言也是有殺傷力的,她得意地在心中偷笑著。那之後,那些霸凌的同學都對她畢恭畢敬,還向她請教功課的問題。

過不久,女孩在考高中的過程,意外地錄取了語言學校,但父母不准她讀,太遙遠了而且住宿費和學費都很貴,於是只好去讀離家近學費又便宜的明星高中。不幸的事,這是一個進入地獄的開端,班上同學們每一個家世背景都超級可怕,語言能力也強得厲害,她一個鄉下來城市念書的野孩子,自然拼不過從小就開始學習英語的人。

而身為客家人的她,聽著客語和國語長大的她,英文發音總是一直被糾正,她恨透了這一切,要不是因為對《哈利波特》和英國文化的愛,她才不會每天都認真地收聽「大家說英語」和「ICRT」。就這樣她每天都把情緒發洩在日記本上,寫了好多詩詞和短文,看了好多課外書,依然覺得全世界沒有人懂她,即便那個懂她的朋友也離開她了。

那位少女決定要效仿羅琳女士,雖然不擅言語表達和溝通能力,但她要用擅長的文字來表達自己對世界的想法,於是考上了想要的人文學院,卻上了不想要讀的私立大學。

當新鮮人的那段日子,每天與文學、花草鳥獸為伍,幾乎快喪失了與人溝通的語言能力,她獨來獨往孤獨前行著,就像大海中央的孤島。她依然覺得這世界好多白癡老是莫名排擠她,依然憤世嫉俗,寫日記越寫越狂,讀書讀到幾乎魂魄游離了,同學看到她,只會把她當成可以問功課、可以一起做報告的工具人。

某天,坐上公車,和公車司機用國語溝通時,被司機冷不防地訕笑說:「啊,是不會說閩南話喔,啥,讀到大學連母語都不會講,妳外省人喔。」少女覺得羞躁不已,又不想和司機起衝突,摸摸鼻子把氣吞再肚子當作沒事的找位子坐下。那時候,她靜靜地坐在位子上想著:原來,這個世界只把閩南話當台灣的母語,而客語和原住民語一直都是長期被忽略的語言,也難怪選舉時,突然某政客會說起客家話來;也難怪高中老師那時候很輕蔑客家人。

一個語言代表一整個民族性,但語言發明最初的功能,不是只要可以溝通就行了嗎,為什麼要因為不了解就歧視和批評呢?嬰兒不會說話,卻還是可以好好地和平生存著,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因為這件事讓她耿耿於懷很久,後來的後來出了社會,工廠的阿姨們因為她不會說台語,在背後訕笑她,明裡暗裡就是想要讓她出糗;後來的後來,她把閩南話學習得比客語還要流暢時,離開工廠到安親班,主任說閩南話盡量不要說,畢竟這裡的家長比較有社經地位。她不懂,語言就是用來溝通的,是中性的,沒有所謂階級和粗俗之分,那些高高在上的家長的心態不就是和大學遇到的那位公車司機的心態一樣,歧視語言和其種族。

後來的後來,她越來越憤世嫉俗不懂上帝那老頭當初幹嘛把她送來人間,她變得不愛與人用言語溝通了,只想和懂她的人說話、深度聊天。她把惡魔的語言化成文字寫出來,又把天使的語言化成文字寫出來,只有在虛擬世界中,可以盡情地表達自己那些現實世界說不出口的話,有時候溫柔如水、有時候邪惡如魔;有時候心思如秋水綿綿、有時候自嘲自娛;有時候悲痛極致、有時候麻木死寂……

不管如何,她仍舊持續著和語言、文字的奇幻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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