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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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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nstein’s Dreams 爱因斯坦的梦 之 28 June 1905

Sal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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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6月28日

 “别吃那么多,”祖母拍着儿子的肩膀念叨,“如果你死得比我早,我的银器怎么办。”一家人在伯尔尼以南十公里的阿勒河堤上野餐。女孩子们吃过午饭,在云杉树下追逐嬉戏。跑累了,倒在厚厚的草丛里,安静地躺上一会儿,接着在草地上打滚,直到又慢慢犯困。儿子、他痴肥的太太与祖母一并坐在毯子上,吃烟熏火腿、奶酪、抹着芥末的酸面包、葡萄、巧克力蛋糕。他们吃着、喝着,一阵微风从河上吹来,夏季的空气甜蜜芬芳。儿子脱下鞋,在碧草中舒展脚趾。

突然,一群鸟儿似飞镖掠过头顶。年轻人从毯子上窜起来追逐飞鸟,快得来不及穿鞋。他消失在山峦背后。很快,汇入从城里追踪鸟群而来的人流。

一只鸟儿落在树梢。一个女人爬上树干,伸出去想抓鸟,但鸟儿飞快跳到了更高的枝头。她继续往上爬,焦虑地跨坐在一根斜斜伸出去的树枝上。鸟儿又跳回了低处。女人无望地高高挂在树上时,另一只鸟儿落下地面觅食。两个男人蹑手蹑脚跟在后面,提着一只大钟罐。但鸟儿远远快过他们,飞翔空中,融入鸟群。

这会儿,鸟群飞过了城市。圣文森特教堂的牧师站在钟楼上,试图诱捕拱窗边的鸟儿。小宫花园前一个老妇人见鸟儿眨眼之间钻入灌木。她拿着个钟罐慢慢跟在后面,眼看着捕鸟无望,扔下罐子哭起来。

她并不是唯一深陷绝望的人。事实上,每个男人、每个女人都想要一只鸟。这些夜莺就是时间。时间随着鸟儿起舞、躁动、跳跃。用钟罐抓住一只夜莺,时间会停止。对所在地的所有人、所有树木都停止。

事实上,这些鸟儿很少被抓到。唯一有着能抓住鸟儿的速度的孩子们并不希望时间停止。对孩子而言,时间过得太慢了。他们挥洒光阴,急急期盼下一个生日、新年,对未来迫不及待。年长的不顾一切地想让时间中止,但动作迟缓,无力捕鸟。对年长的人来说,时间流逝得更快。他们渴求抓住早餐桌边喝茶的一分钟;或是孙儿挣扎着脱不下礼服的光阴;又或冬日映照着积雪的下午,房间里音乐共光流淌。但,他们太慢了,只能眼看着时光跳跃、飞舞,无可触及。

一旦抓到了一只夜莺,捕猎人愉悦于这冻结的时刻。他们细细玩赏与亲人、朋友的相处,那些面部表情;捕捉获取荣誉、分娩或者爱情的幸福,采撷肉桂或白色重瓣紫罗兰的香气。捕猎人欢喜着冻结的当下,但很快发现,夜莺死了。它清脆如笛音的鸣唱渐渐归于沉默。这被困的时光渐渐枯萎,失去了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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