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圓舞曲-6
禮拜一的時候,飛翔經紀公司正上頭的天空似乎烏雲密布,而其他的地方彷彿依舊是晴空萬里。
早上九點半,李雨靜吃完早餐匆忙地趕來公司,來到三樓辦公室,卻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畫面,讓她一時嚇得臉色發白。
冷楚言正坐在她的位子上,還悠閒地喝著麗萍姐泡的咖啡,慢條斯理看著某些文件,普通的咖啡杯被他拿在手中,都好像是高級貨,整個動作從容優雅。他淡淡地回望著李雨靜,冷冷地說:「公司負責人早上九點四十一分才進公司?」
李雨靜看得目瞪口呆,不能理解為什麼,摩登時代的總經理會坐在她位子上?
這難道還在作夢?
李雨靜下意識捏了自己臉頰一下,捏的力道太大,不小心一聲「唉呀」喊了出來,在眨了眨眼,看了眼前,冷楚言依舊還在,還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看著她。
李雨靜終於鼓起勇氣走向前詢問:「你為什麼在這裡?」
「來看我未來的公司。」冷楚言面無表情,語氣極淡。
「我、還、沒、輸!有新血加入,我一定可以贏得賭注。」李雨靜極力反駁。
「遲到、酒醉、讓藝人照顧妳,妳還會什麼?」冷楚言冷聲回答。
李雨靜聽的一身冷汗兼發涼,臉色鐵青,因為都是事實所以無法辯駁。
等等,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難道這裡有監視器?
時間到了十點,有個蹦蹦跳跳歡樂的腳步聲,正往這個辦公室靠近,轉開門把走進來的人便是唐龍,穿著格子襯衫與藍色的牛仔寬褲,稍微用髮膠抓過的頭髮,突顯他的青春活力。
唐龍一進來便直直地往冷楚言的方向走去,心情愉快的說道:「冷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你有這樣的經紀人,我有點擔心。」冷楚言沒什麼情緒反應,但語氣不再那麼冷冰冰。
「嗯,我自己也有點擔心。」唐龍點了點頭。
李雨靜滿臉的疑問但也找不到可以插話的時機。
看來唐龍和冷楚言是有認識的。
那兩個人湊在一起的畫面很奇特,一個冷血一個熱心好青年,唐龍在面對冷楚言之後,瞬間變成一隻很會撒嬌的小貓,面對李雨靜則是講話狠毒的黃鼠狼,而她如果是面對到冷楚言,那完全是大象對上小蝦米……
李雨靜對這種生物鏈的權力結構實在是無可奈何。
此時唐龍倒是湊了過來,口氣愉悅地問:「酒醉經紀人,我什麼時候有工作?」
李雨靜臉色整個全垮,一個貪杯,一世英名全毀了。
從老女人的稱號變成酒醉經紀人。
這有比較好聽嗎?
李雨靜感覺腦門似乎痛了起來,勉強地回答他的問題:「目前還沒有…我盡量幫你接。」
冷楚言此時大手放在唐龍的頭上,他輕輕地拍了拍,語氣平淡:「新人,不要急。」轉身離開正要步出這間辦公室時,微微瞥了李雨靜一眼,「我期待你的表現。」語落便離開了。
李雨靜看到他離開倒是鬆了很大的一口氣,轉頭詢問唐龍,帶點好奇的口氣詢問:「你認識冷楚言?」
「嗯、嗯,他是店裡的常客。」唐龍笑著回答。
過了三個禮拜,知名地下樂團主唱被飛翔簽下,這個消息傳遍業界,但不知為何唐龍接通告的狀況卻一直不是很順利。
各大唱片公司沒有一家願意幫他出唱片,皆以不與新人簽唱片合約為由而拒絕。
沒辦法,退而求其次李雨靜只好幫唐龍接了一個配唱的工作。
今天,天空有點灰濛濛,她有點不放心唐龍的工作,而跑去探班。一到錄音室門沒有關緊,進來就可以聽到唐龍清亮的歌聲。
有個男人帶太陽眼鏡,戴口罩,戴著帽子還把帽子越拉越低,好像深怕被認出來似的,全身深色輕便服裝,他注意到李雨靜的身分,上前攀談:「這是你家的藝人嗎?」
「對。」
「妳是哪家經紀公司的?」
「飛翔。」說完,李雨靜順手將一張名片遞給了男子。
「這個男生叫什麼名字?」
「唐龍。」
「原來妳是負責人啊,來日方長,希望有機會可以合作。」男子看了一眼名片,便匆匆離去。
李雨靜心想不曉得是哪裡來的星探嗎?還是?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後,錄音師一改常態開始出口刁難:「這個音質不怎樣,音準完全不對,節奏感也不好,換氣有問題,去去去!你給我出去,誰找的配唱啊,難聽死了。」
不管李雨靜怎麼求情,該唱片公司堅持換人。
笠日,李雨靜又找到一個臨時演員的工作。
戲劇方面也是相同的情況,李雨靜知道這個圈子的殘酷,所以自然不會自討苦吃去求主演的位子,但連一個台詞都不到幾句的配角都接不到,這讓她開始覺得心裡毛毛的。
最後,也還是接了個臨時演員,沒有台詞,畫面八成也是一晃而過。
這次早上七點,李雨靜和唐龍一起出發,等到拍攝現場,被請到了一旁的角落,等待拍戲的時間,沒有休息室、沒有化妝師、沒有助理、什麼都沒有。
李雨靜就這樣陪著唐龍乾等。
從早上七點到下午兩點,再到晚上七點……
兩個人餓了一整天連個便當都沒有。
到了晚上十點,李雨靜終於受不了,跑去詢問拍戲狀況,才被告知早就拍完了。
她失望的不知道該怎麼和唐龍說整件事,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完全是被針對了,結果唐龍聽完,只是笑笑地說:「這個時間剛好,酒醉經紀人我們去吃宵夜吧!這裡附近有家小攤子,他的海鮮粥可好吃了。」
這是第一次,李雨靜有點佩服唐龍。
過了三天,李雨靜接到一通電話,對方指名叫唐龍去,是某一檔黃金時段的知名談話性節目。
兩人都非常高興。
雖然唐龍不說,但李雨靜看得出來他是個非常努力的藝人。
像這次的節目邀約,唐龍私底下觀看該節目很多次,分析主持人的風格,談論的時事梗,以及來賓的臨場反應等等。
到了下午兩點兩人來到電視台,李雨靜才知道所謂的工作,是要叫唐龍幫忙抬反光板等器材,簡單來說就是打雜的工作人員。
李雨靜本想上前理論但唐龍阻止了她,帶點天真稚嫩的笑容,一派輕鬆的說:「沒關係,我是新人多學學也好。」
這時李雨靜想起晏紫曾經說過的話…
『一個人無依無靠來到陌生的城市打拼,明明他是那樣地年輕……』
到底唐龍過去碰到了什麼事,可以遇到挫折所表現出的反應,絲毫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坦然。
好像一潭平靜的池水,不管往裡面丟多少石子,都不會起任何漣猗。
這就樣做了兩天,然而在第三天……
這天意外天氣相當晴朗,一望無際的藍天,難得沒有飄著任何白雲,爽朗的不得了。
唐龍起了大早跟著李雨靜展開當雜工的一天,依舊是歡樂的蹦蹦跳跳。
第一天電視台本來是處處刁難,但是他豁達的態度,也或許是唐龍的個性太討人喜歡,抑或是他真誠的笑容,氣氛逐漸軟化,慢慢地歡樂起來。
甚至連主持人私下也來關心幾句。
最後一天,是節目難得要出外景,唐龍當然也去了。
一行人跟著大巴士來到寧靜的鄉野,打算在這裡臨時搭建一個小型舞台,唐龍和其他工作人員跟著來幫忙,就連李雨靜也跟著拖著沉重的器具,拿著工具箱到處跑來跑去, 唐龍發現她的手心有被重物壓過的壓痕,一句話都沒說,從她的手上拿走重物,就這樣從早上忙到中午。
炙熱的陽光在兩人的頭上散發熱度,因為沒有屬於他們的休息室,兩人坐在接近滾燙的舞台上,沒有任何遮蔽物,汗如雨下,唐龍見狀拿出乾淨的毛巾遞給李雨靜。
李雨靜接過毛巾秀氣地擦拭汗水,說了句:「謝謝。」
「好歹你也是女的。」唐龍回頭看了她,隨後大口喝下礦泉水。
雖然唐龍嘴上不饒人,但是意外的對人很貼心。
李雨靜拖著沉重的步伐,拿著便當踱到唐龍面前,兩人打開一看,只有簡單的高麗菜和幾塊碎肉,從菜色就看得出來,電視台把他們當工人看。
李雨靜當下心情有點沉重,怎麼可以讓唐龍吃這種東西……
她有點擔心地看著唐龍,卻看到他大口大口的吃飯,就像沒事人一樣,李雨靜露出淡淡的微笑輕聲說:「做完這一天,我帶你去吃好料吧。」
唐龍笑著點頭,就像一個純真的大男孩。
但下一秒,唐龍注意到,李雨靜一旁的鐵柱卻從舞台脫落……
眼看鐵柱就要掉落,下意識用力推了李雨靜一把。
連叫她小心的時間都沒有……
突如其來被唐龍推了一把,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李雨靜,緩緩地睜開眼睛,但她第一眼看到的場景,卻是一片狼藉……
只見唐龍的頭部有鮮血緩緩的流出,現場流了一片深紅色的液體,多到沾到她的鞋子上,這一刻她不知所措,只能任眼淚潰堤。
看來是鐵柱掉落的時候,敲到了唐龍的頭部,滾落到了一旁,上面還沾有些微的血跡。
她緊張地拍了拍唐龍的肩膀,帶著顫抖的語氣:「唐、唐龍……啊啊」
但是唐龍沒有任何的反應……
Like my work? Don't forget to support and clap, let me know that you are with me on the road of creation. Keep this enthusiasm toge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