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散文《旅途》
我赤腳走在墾丁的沙灘上,四月的沙粒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冰冷,光是站著半晌,便有一股寒意從我的腳底由下往上竄,經過我空洞的心、到達我紛亂的腦,凝固了我整個人。
每當我心情不好時,便會到沙灘走一走,吹吹海風、看看大海,這並不會使我好一點,但是廣大的海岸線會讓我認知到自己的渺小,體會到自己的渺小後,所有好的、壞的情緒,都顯得不是這麼的重要了。
天色逐漸向晚,天空及大地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深色的薄紗,沙粒不再雪白,而天空也逐漸失去色彩。四月的海風像是飛掠麥田的烏鴉群撲面而來,我瞇起眼睛暗忖,古人所說的陰風怒號,也不過就是如此吧。遠處一道黑色的人影喊了我的名字,灰暗的天色讓我辨別不出他的容貌,但是從聲音來判斷,那道人影想必就是跟我一起住在背包客棧的阿金了。四月的墾丁門可羅雀,阿金是我這幾天的室友,我們兩人也是背包客棧裡唯一的住戶,這幾天我們都佔領著空蕩的沙灘、享受著冷清的海岸,今天也是一樣。
阿金一拐一拐地朝我走來,神秘兮兮的遞給我一根菸,然後說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特地幫你準備了禮物。」根據阿金的描述,這根菸是將某種西洋的植物加工後製成的,從剪花、乾燥、研磨,最後捲成一根菸,製造過程十分繁瑣,也因為如此麻煩的工法,更顯現出它潛在的價值。我是不抽菸的人,本來已經在盤算著如何婉拒這份好意,但是看著阿金臉上的期盼,我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試一下又何妨呢?
海風依舊銳利的雕刻著我的臉,但是我已經無法繼續佇立在海灘上,煙霧從我的口鼻傾瀉而出,我的意識也隨著煙霧消散在海風中,我眼中的世界開始傾斜,沙地伏貼著我的全身,我感覺像是躺在一席柔軟的鵝毛床墊上,任由沙粒在我的臉上翻滾,我像個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醉漢對著阿金大吼大叫,也像小孩一樣在沙灘上嘻笑打鬧,直到我們精疲力竭為止。溫暖的肺部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擠壓後逐漸冷卻,我和阿金呈現大字形躺在沙灘上,享受著前所未有的快樂,而原本烙印在我腦海中使我傷心透頂的那張臉孔,也隨著一次次的吞吐煙消雲散。夜晚的沙粒依舊冰冷,一股又一股的寒意從腳跟流通全身,但是這次,這股寒意沒有再穿過我的心,四月二十號的海灘很冰冷,我的心卻非常的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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