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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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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書 第一天~8/5

艾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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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人生演化

吃飯對於我來說是連結內外豐盛與匱乏的指標,兒時的記憶中當母親在廚房揮汗如雨,將大圓餐桌填滿菜餚,親戚朋友歡聚滿堂把酒言歡的當下,世界是豐盛美好的。

平日的餐桌雖不若宴客時豐盛,但日日飄著米飯香的家常味也溫暖著童年,每晚六點和手足們齊聚在電視機前的卡通時間,一口口飯菜配著電視長大的童年,卻是一個世代難忘的共同回憶。

隨著成長進入求學階段,午餐帶便當是當時家家戶戶的母親必然的任務,母親忙完正餐後還要繼續張羅孩子們隔日的午餐便當菜,我家的便當盒一字排開六個的盛況,還需通過學校午餐時間的菜色競技場,永遠難忘母親的「鐵板燒便當」,一塊煎的蜜汁金黃的里肌排搭上酸菜和滷蛋永遠是最期盼的美味,翻開便當盒蓋的霎那香氣四溢,那一段帶便當上學的午餐時光還在記憶中飄香。

童年後期父親經商失敗後家道中落,母親望著空空如的米缸和冰箱,再精湛的廚藝也無用武之地,空蕩的餐桌更顯得寂寥,醬菜蔭瓜開水泡飯成為最常出現的盤中飧,搭配著泛黃的米飯,難以下嚥的粒粒真的很辛苦。

那苦澀的滋味來到了青少年時期就成為了餐桌上的嗆辣的調味料,一餐飯總是火藥味十足,與父母手足總在煙硝味中吞嚥著食物與一肚子怒氣,看什麼都不順眼的時期,對家中現況的無助與未知的茫然,吃飯就是一場無言的抗議。

出社會的階段,吃飯成為一種與外界人事物連結的方式,透過聚餐連結人與人的情感,辛勤努力工作之後犒賞自己的儀式,一次次的甜蜜約會中合力勾勒出幸福的模樣,為自己創造出一個美好未來的想望,兒時的豐盛美好彷彿又回到生命中。

當生命的河流將我帶入家庭與婚姻中,自然成為吃飯這件事的主事者,不能再當個旁觀者,吃飯之外還要做飯,當人妻之外還要當母親,及多重身份角色於一體後踏入另一個生命情境。

做飯與吃飯真是截然不同的境界,當下班後接完孩子又要餵食嗷嗷待哺的孩子,也成為廚房中忙碌的身影,下班後直接奔赴廚房揮舞刀劍盾牌張羅一家老小的餐食,沒有母親的十八般武藝,能在短時間內完成四菜一湯對我而言就是絕活,急迫的時間壓力往往是情緒的引信,常在廚房引爆炸彈後只有虛脫。

經過時光與歲月的洗禮,吃飯又回到到最純然的境界,孩子長成大人後有了更多與自己相處的時間,階段性的任務漸漸得以鬆綁,能為自己做一頓飯的時光就是幸福,隨心所欲地吃自己喜歡的食物,照顧自己的胃口,不再是餐桌清道夫與廚餘桶,吃飯開始是一件可以輕鬆看待的事,更懂得放過自己的溫柔,上餐館叫外賣也是美好人生的選項。

時光的河流依然緩緩向前,今日輪到我為年邁的母親送餐,再次回到女兒的角色開始往返娘家之間,當年廚房裡忙碌的身影曾經是妳也是我,如今我們可以相伴彼此一頓飯,原來豐盛不在於山珍海味的食物中,而是在您欣喜品嚐為您準備的每一口食物裡,而幸福就在我們還能說說笑笑一起吃飯的時光中溫柔地流淌著。

吃飯一直是人生中不斷重複的日常,隨著每個人生階段中扮演的角色有著不同的意義,夜晚的華燈初上,吃飯的故事在萬家燈火中靜靜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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