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空特斯拉(TSLA)股票的辣個男人-麥可·貝瑞(Michael Burry)

在這疫情肆虐的兩年裡，交易市場的各種刺激故事沒讓投資人冷場過，同時 伊隆·馬斯克(Elon Musk) 也靠 特斯拉(Tesla) 成為了全球新首富。麥可·貝瑞(Michael Burry) 到底是哪根蔥 (或韭菜?) 敢對馬斯克嗆聲並且作空7億多美金的特斯拉後認賠出場。事後 麥可·貝瑞 還可以輕描淡寫的說 “it was a trade (這只是筆普通的交易) “。。。但我必須說，這還是一筆完全正確執行的 “well executed trade”。尤其在過了一個月後覆盤，更顯得 麥可·貝瑞 不只是個貫徹自身投資理念並且交易紀律的專業基金經理人。我將用接下來的篇幅介紹 麥可·貝瑞，他的交易理念，針對這筆做空特斯拉的交易做逐一拆解。

麥可·貝瑞(Michael Burry)是何方神聖

先為大家腦補一下 麥可·貝瑞。生於1971年，原為美國一名神經內科醫師，忠實價值投資的投資者。早期只是喜愛寫文章分享投資理念，並吸引了一群追隨者，後來獲得投資者數百萬美元的資金於2000成立了 Scion Capital 對沖基金。但讓他真正成名的是成功預言了美國房市泡沫所引發的次貸危機，並由作家 麥可·路易斯(Michael Lewis) 將事蹟囊括在書裡出版了 “大賣空：預見史上最大金融浩劫之投資英雄傳” ，並且拍成了電影 (The Big Short，Netflix 上面有可以複習一下) 。

如果你看過這部電影或是這本書，其實不難理解故事裡描述的那幾位看空美國房市基金經理人所經歷的煎熬。明明你如此篤定肯定確定這個泡泡始終會爆裂，但整個系統仍舊與你作對，讓你在這個做空的孤獨路程信念不斷受到測試，投資人離你而去。不過會拍成電影畢竟還是有它戲劇性的轉折點，美國次貸危機最後還是爆了，麥可·貝瑞不僅為個人賺進高達 1 億美元的財富，也為投資者帶來 7 億美元的投資獲利 (很可惜的是，雖然貝瑞押對了，不過太早在2008年4月就出清信用違約交換的空頭部位，而錯過2008年下半年和2009年更大的獲利機會)。在 2012 年面對加州大學經濟系畢業生發表演說時，麥可·貝瑞 開場這麼說:「就像是跟整個美國打賭，而且我贏了！」

既然是價值投資但為什麼那麼喜歡做空

其實 麥可·貝瑞 價值投資做多的功力是很強的，上一節也提到他獲得資金成立了Scion Capital，在2008次貸危機前已經為投資者賺取不少獲利。但也就因他是價值投資的忠實信徒，當市場價格遠遠超出該有的價值而變得不合理時(over priced)，相信價格始終將要拉回到合理的價位而放空，而當價格低於本身的價值 (under priced) 就浮現買入的機會。故事會生火還是得感謝媒體操作，普普通通穩穩賺錢的故事大家聽了沒勁。豐富的故事性，變魔術般的手法，一個人單挑整個系統、國家、全世界，聽起來多爽，而且做空感覺就是高手才會幹的事。相信更多人想像自己像索羅斯(George Soros)一樣一戰成名，也不想花個40年才成為巴菲特(Warren Buffett)。所以 麥可·貝瑞 始終都是貫徹他的投資理念，就是價值投資，而不是像 混水調研(Muddy Waters Research) 只專攻狙擊放空標的來獲利。有關混水後續有機會再另外開一篇文。

開始建立部位到舉白旗的過程

麥可·貝瑞 2020年底開始建構特斯拉的空頭部位，曾經於推特上透露開始做空特斯拉股票(但該推文後續已刪除，當時特斯拉股價約$700元左右)，並且向馬斯克喊話要他以當下這個荒謬的價格多發25-50%的股票，陸續還一直放話嗆聲並加碼放空。。。

‘Big Short’ investor says his big Tesla short is getting ‘bigger and bigger’ – MarketWatch.com

“So, @elonmusk, yes, Im short $TSLA, but some free advice for a good guy … Seriously, issue 25-50% of your shares at the current ridiculous price. Thats not dilution”

“Well, my last Big Short got bigger and bigger and BIGGER too,”

“Enjoy it while it lasts.”

麥可·貝瑞 似乎除了放空特斯拉還不夠過癮，接著還double down，放空了科技女股神 凱薩琳·伍德(Cathie Wood) 旗下的ARK新興主動型ETF (ARK Innovation ETF，ARKK.US )。而ARKK當時最大持倉部位就是特斯拉。

直到2021第二季底(6/30) 的13F持股申報， 麥可·貝瑞 已經持有 1,075,500股的特斯拉 賣權(Put Option) 部位。以申報日當天(2021-8-16) 股價 ($686) 已超過7億美金價值，占整體投資組合的35%。中間沉寂了一段時間，特斯拉股價也緩緩上行至$850，當 麥可·貝瑞 2021-10月中再次接受CNBC訪問時被問及是否還在做空特斯拉，他表示已不再放空特斯拉。。。你是不是覺得 麥可·貝瑞 可能已經拉了一褲子，或賠到脫褲像今年初做空GameStop的香櫞研究(Citron Research), 梅爾文資本(Melvin Capital)?

交易覆盤-這是一筆失敗的交易嗎?

持有賣權做空是甚麼概念?

• 上面提到，麥可·貝瑞 持有的特斯拉部位是 Put Option(選擇權 賣權)，而並不是借股票放空(上面提的香櫞研究及梅爾文資本就是使用借股放空，所以才會出現嘎空到買不回來的情況)。如果不清楚選擇權或賣權是甚麼玩意兒的夥伴我再找機會詳細講解。簡單來說，持有”賣權”就是在特定的期間，預期該公司股價將跌破”履約價”(strike price)，但如果在這個特定時間到期時股價並沒跌破這個特定價位，則持有的選擇權賣權價值則會歸 0。一個特定期間對賭的概念。。。

單一部位可能造成的衝擊

• 買一個”賣權”部位多少錢? 基本上做選擇權交易大多都買價外的遠期選擇權，若以目前特斯拉股票$1190的價格，一個月後的Dec-2021合約$900履約價的價格也才 $13左右。合約到期時間越長，或履約價越接近目前股價，選擇權價格越貴，相反則越便宜。再來就是一般如對沖基金要建構一個像樣的部位，大多都會找華爾街投銀報價 (大賣空裡的 麥可·貝瑞 當時就是找投銀報價提供房地產信用違約交換 CDS) 一來可以提供較大流通性再來價格也會比較好談，而且可以比較多家投銀報價再做選擇。假設就算一個價外賣權購入的成本價格 $20元好了，以 Scion 第二季的申報的 1,075,500 股特斯拉空頭部位，購入成本約$0.21億美元，相較Scion第一季申報的總基金規模(AUM) $6.3億也才佔3.3%的基金資產。到底實際虧損多少，除了基金內部人員外，是不可能知道的，但千萬別看新聞寫得很聳動”好幾個億美金的空頭部位”，很可能即便包含轉倉成本然後整個特斯拉的空頭部位都歸 0，實際虧損還不到整個基金規模的10%
  • 後續補充。Scion於11月中也公布了第三季持股公告出清了特斯拉及ARKK的賣權部位，媒體報導 Scion基金今年以來報酬率為 -4.8% 對比標普500 +24.7%。 媒體連結如下:

‘Big Short’ Michael Burry exits bearish bets on Tesla, Google

投資組合

• 上面提到 麥可·貝瑞 的特斯拉1,075,500股空頭部位，第二季申報時佔整個投資組合35%，看似很大的部位，但實際如果買的是價外履約價夠便宜(以他這麼看空的前提下) 入手賣權的成本不會太高。而實際上前幾大的部位都是透過選擇權買權及賣權建構的，特斯拉外第二大的部位是臉書(Facebook現在該稱Meta) 持有市值 $3億美元的看多買權(Call Option)，同時期臉書股價由2020-12月中的$275至2021-9月最高的$378。所以不能由單一部位評斷整體操作績效，而這也是機構投資人擁有投資組合的優勢 vs 一般投資人比較難做到的。

停損出場機制

• 對於嚴謹的投資機構來說，停損出場機制從來不會是個問題。因為內部都有設立風控部門，當虧損達到某個程度即便交易員或基金經理人不砍倉，風控也會幫你砍，所以真的很難出現踩一次雷就爆掉的。除非像GameStop那種史詩級嘎空，要不然就是像Archegos整路開槓桿大招碰上一次急拉回就爆倉 (也都是有趣的華爾街故事)。而價值投資體系的 麥可·貝瑞 從建倉開始也足足等待將近一年的時間，年中特斯拉股價拉回也真的一度呈現向下反轉跡象。但全球的資金氾濫潮，聯準會對於通膨的隱諱敘述，當然特斯拉也是很爭氣的繳出了漂亮財報都阻擋著股價破底並反轉向上。而 麥可·貝瑞 承認不再做空特斯拉的時間點也正好是股價即將突破2021年初的高點 (技術分析派的大多也會選擇這個點做停損，但砍不砍得下手得看個人)。接下來就是公布財報後特斯拉股價一路飛向太空衝破 $1200，如果你在$850不砍，上$900、$1000、$1200 你是否還能撐得住不砍?

總結

今天不管你是價值投資，技術分析，量化交易，程式交易，長線投資，短線當沖，隔日沖，風險控管永遠都是首要的任務。透過檢視 麥可·貝瑞 做空特斯拉的這筆交易，買進選擇權賣權建置大額部位有效的控制損失幅度，多空投資組合達到分散風險，即便單一標的虧損也不至於讓投資組合績效受到太大傷害。其中最難執行的部分 – 適時認賠砍倉出場，同時也是大多散戶投資人最無法堅守的那一塊。除非你的投資理念或策略擺明只進不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關於選擇權交易，針對新手或一般投資朋友我並不推薦，實際上它是更複雜的衍生性、了解內涵價值、內涵價值、時間價值、波動率，還有買進買權賣權，或賣出買權賣權的差別 (天差地遠)。而上述提到透過借股放空GameStop結果被嘎上外太空的，本質上也沒有不對，借股要付利息”borrow fee” 成本相對低廉，選擇權則是有到期權利金歸零轉倉的成本不利時間戰線拉太長。交易工具的選擇並沒有最優解，得看你的交易策略及目來搭配適合的工具使用。

一筆正確執行的交易不見得會賺錢，但不正確執行的交易很有可能會讓你賠上大錢。

原文連結華爾街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