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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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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聯上的歲月靜好,是被歸類為吉祥話的笑話

松鼠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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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年夜飯好吃嗎?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拼盤顏色不夠美,滷肉再多半小時才夠味,還聽不懂嗎?能挑出毛病的人才是贏家。

年夜飯有兩種,爸爸家和媽媽那邊的年夜飯。角色有內心無奈但仍須大方發紅包的長輩、為了紅包講吉祥話的晚輩、因為性別而進廚房的家族成年女性,還有被以為是配角,但其實是主角的麻將桌。麻將桌功能很多,年夜飯時段它身兼餐桌的功能,飯後則是眾親戚明爭暗鬥的戰場。

我在年夜飯裡的角色,常常是長輩情緒偵測機,盡量在衝突發生之前,努力但假裝鎮定地打哈哈,平息大人們刻意互丟的飛鏢。隱形飛鏢從皮膚已明顯鬆弛的喉嚨發聲,透過空氣振動傳達,被射中的人大多選擇隱忍、假裝不在意,但累積幾十年的積怨早已覆水難收,就看這次是當場引爆,還是中場時段發作,遇到啞彈的年份屈指可數,但那些不過是未爆彈罷了。

所以年夜飯好吃嗎?在這樣的情景之下,美味的重要性被推到更後方。不論多早開始上市場採購、幾天前開始備菜,或是哪年省點事去餐廳解決……出一張嘴的人可以拿來挑惕的永不嫌少。老傢伙一但燃起「評論」的意志,我的身體會在我意識到之前便迅速緊繃,打開雷達看看做菜、買菜、訂餐廳、決定菜單的倒霉鬼是否離得夠遠,打從心底希望出力的人耳朵暫時斷線。

但災難的降臨,不是祈禱能屏障的,畢竟我的祈禱總是開始得太慢。天性不喜衝突,現在看來這可以看作是我的弱點,總是希望能維護和平,但這是否只是過度期待?以及不願面對現實——這群人聚在一起就是笑著開始,帶著悶氣但保持嘴角微微上揚地回家,事後背地裡熱線訐譙,最後必定再加一句「你不要跟他說喔」,理所當然得就像「老闆,蔥油餅加蛋」那樣。

放心,時間能治好這一切,約略是當傷口成亮疤的那個時候,下一場年夜飯即將再度登場。我該在今年聖誕節過後就誦經禱告、求神拜佛,早早問候祖先,從阿公阿嬤一路上至阿太和太嬤,求一頓可以將我「長輩情緒雷達」關閉的年夜飯。這只是為了我個人心靈平靜,卻忽略了老傢伙互相忍耐數十載的恩恩怨怨。

蛇年,大家就露出獠牙,盡情嘶嘶叫吧!該放手的人是我,那些並不是我的責任,守護的和平只是我個人的需求。或許,打哈哈的我其實令人掃興透頂,獠牙裡該定期釋放的毒素,都應在正月初一,隨年夜飯的空氣伴隨水餃、火鍋,大吉大利地迎接「碎碎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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