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痛之人植牙记_疫情下我“被迫”旅居台湾03
走进手术等候室时很焦虑。
手术全程我需要张开嘴巴清醒着被割、钻、缝,术后面临不知要持续多久的疼痛,若是不幸发炎又需要把放进去的植牙体取出来……这些画面只是稍微一想就觉得痛。
等候室空荡荡只有三个人,一位妇人在看书架上的杂志,一位阿婆在看墙上电视三立台的剧,另一个是被拿走了眼镜的我,呆坐在沙发上。气氛有点悠闲。包裹在手术服外的粉色被单暖烘烘的,散发着洗衣粉的香气,我放松下来,有些昏昏欲睡,不再思考关于痛的事。
一个护士小姐走过来跟阿婆确认姓名出生年月和手术内容,“你这个情况术后可能会痛哦,医生问你需不需要加这种药?”我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咦,痛不是必须的吗?还可以选择不用那么痛哦。
等候室的人越来越多,由一人一个大沙发变成沙发坐满人,折叠椅也坐满人,三十多个男女老少都穿着一样的白色手术服,外披粉色被单,头戴透明手术帽。这场景好像在美发沙龙或者大浴场。
突然听到护士小姐叫我的名字,核对信息,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一扇自动门打开,就进了手术室。躺下来,蒙住眼睛,感到胸前盖了一层布,放了一些沉甸甸的工具,开始凉凉地涂抹消毒。
“现在要打麻药了,会有一点痛喔。”对疼痛的恐惧感又一次袭来。一点痛?我想到拔乳牙时撕扯的痛,想到牙周治疗几次喊出声的痛,想到那个手法粗暴又不断训斥我的女医师,这些“一点痛”让我失去了在广州植牙的勇气,逃来了这里。
麻药打完了,那痛感还不及扎手指抽血的程度。我听见手术室里很小音量播着周杰伦的歌。
接着外科医师上场了,两个医师如我所想进行了各种割和钻,钻了很久,边钻边讨论和之前拍的片有差要调整点角度之类的专业问题,并时不时地问我痛不痛。之后缝线,咬棉花球。然后我就重见光明了。几位护士小姐问我会痛吗,冷吗,头晕吗,我说都没有。医师叮嘱我术后注意事项,然后由专门带我进来的护士小姐带我走出了手术室。
观察室有从手术室推出来的病人,也有我这样走出来的。护士小姐递给我一个冰袋,“来,这边坐着休息,会痛吗?冰敷喔。对了,你的眼镜。”我认真看了一眼墙上的表。
二十分钟后,正当我准备主动归还冰袋时,护士小姐走过来告诉我冰敷好了,可以出院了。原来她有帮我计时。
回家后,我按时吃消炎药和冰敷,止痛药呢,只吃了一颗就忘记它的存在了。
每个人的痛感一定有所差异,对我来说,与洗牙和拔牙相比,植牙术后的痛算是很轻微的。感恩医院有意营造帮助病人放松的环境,又不断有医护关切地问痛不痛,被舒缓了的心或许也消解了些许的痛吧。
其实,痛也没那么可怕,更可怕的是对“痛”的忽视。据说美国是消耗止痛药最多的国家,中国呢,“无痛分娩”也是这两年从一个孕妇痛到跳楼的新闻事件之后才开始试点推行。作为中国人,从小到大都被灌输,喊“痛”是丢脸的,矫情的,可耻的,作为病人,忍痛是本分,喊痛是添乱。我原以为“忍痛”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原来在台湾有所不同。
回诊第二阶段手术时,我要求医师止痛药减半,“之前的还剩很多。” 大概我还是习惯了忍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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