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小說「結婚」中譯連載序曲(三)

2022 年 1 月 7 日

既然他們那麼羨慕光棍，為何不離婚呢？無法離婚一定有單身者不能參透的道理存在。「你問我為何不離婚？這是因為事到如今，說要跟老婆分開，麻煩呀!」前輩、長官們都這樣半開玩笑的回答，既誇張又強詞奪理。他們雖然妒羨單身，憲吉心想，他們必定也暗自享受著攜家帶眷的樂趣。結婚的滋味到底如何呢？

對於結婚的疑惑，就這樣一波波的在憲吉的內心湧現。總覺得不只是他，似乎所有的青年都有類似的感觸；一方面對於婚姻無比好奇，同時卻又擔心顧慮。譬如說，他想起了昨天找澁川喝酒的田邊，有一天，下班後兩人在居酒屋喝酒，田邊跟他坦白：

「我啊，想到要跟鍋島小姐結婚就越想越怕。」

鍋島惠子在秘書課，面容姣好可愛。田邊和她早就是公認的一對，兩人即將步入禮堂。

「怎麼了？」憲吉吃驚的問。

「你們兩個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瓶頸？」

「也不是，總而言之，想到結婚生活就會覺得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是啊！比方說......」

田邊很愛惠子，但是想到結婚之後共同生活，例如：要把衣物交給她清洗就會不自在。

「內褲、短襯褲要交給母親以外的人洗......我一定會羞死。而且我的睡相很糟，惠子還不曉得。可是，到時她一定會知道啦！」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你還沒有對象，所以會說得這麼輕鬆，有了女友之後，要把自己的短襯褲交給對方清洗，是多麼的恐怖……」

田邊嚎叫的丟出這些話，喝起苦酒。憲吉也把杯子拿到嘴邊，終於大約能夠揣摩同事的心情。闔上眼，心中浮現母親、阿姨給他看的那些面帶微笑，手肘靠在椅子扶手上，擺出各種姿勢的相親照。穿和服或洋裝的女孩中的某個人，將和自己在某一天成婚，到時候要把自己的內褲交給巧笑倩兮的氣質美女清洗，的確需要勇氣。

那天，他琢磨著澁川的表情和田邊的話語離開公司。這是夏天晴朗的午後，積亂雲浮現在大廈之間，夕陽像紅色圓潤的玻璃球，即將沒入宮城的森林裡。

感覺回家有些太早。這幾天才拿到薪水，荷包滿滿。這種時候他終於感受到沒有女朋友是多麼悲哀。

（到哪兒看個電影再回家吧!）

想起日比谷附近的電影院正上映不錯的戰爭片，便往銀座的方向走去。就在這時，「喂!你不是阿楠嗎?」

背後響起厚實的聲音。回過頭，他看見一個有點肥胖，帶著眼鏡的男的衝著他笑。原來是大學時候的朋友豬木，他不像憲吉或其他人一樣去上班，而是自己做商業設計。

「怎麼是你!」懷想起從前，憲吉嘴角不由得泛出笑容。「幹嘛一副喜滋滋的樣子。」

「對啊!老婆回娘家住一晚，今天我獨自一個人在家。」

「老婆不在就讓你這麼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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