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無差別愛人 | 比海更深
01
她靜靜地躺在水裡,比皮膚更溫熱的流托起她的身軀,細小的泡沫如痱子依附在手臂的細毛根部,即使用手指去撥弄也不會破裂。她將頭往後仰,沉入水面之下,細細的髮絲像水草散開,只留下鼻子和嘴巴在水面上呼吸,石頭般的寂靜包覆住耳蝸,房間空調運轉時特有的細微震動也被吸進這片沉寂。
在寂靜之中、在沉默之內,記憶卻像從雜訊中浮現的電台頻率,遙遠過去的對話響起,在腦海中縈繞。
她感覺自己已然死去。
02
許多人都對她和藍海的友誼感到不可思議,紅葉也不例外。她記得當紅葉看到她跟藍海走在一起時,臉上那一瞬間的扭曲,以及明顯正在罵髒話的嘴型。
「你認識那個渣男?」下午第一節課,紅葉劈頭問她,沒有前綴。
「他是我的國中同學。」她回答。
「你不是……你沒有……」紅葉難得吞吞吐吐,眼神亮晶晶的。「你沒有跟他搞在一起吧?」
她瑟縮了一下,過分直率是紅葉的優點,也是缺點。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她想了想,又強調。「我們是朋友。」
紅葉狐疑地點頭。
「你應該知道他對女生很糟糕吧?你知道采潔嗎?」
「古采潔?」
「嗯,她之前跟那男的交往過,但才幾個禮拜就拆了。那男的之後不但無縫接軌,對象還是她的朋友。」
她聳聳肩,不置可否。
「總之,就算長得好看,也別迷戀上那種人。」紅葉忠告她。
藍海長得很好看嗎?她並不清楚,她的審美觀似乎跟大多數人有落差,她雖然分得清楚高矮胖瘦,卻分辨不出有點帥跟很帥的臉之間的微妙差異。
但確實有很多女生喜歡藍海,藍海身邊也從來不缺女朋友。當然,感情糾葛對於藍海也是司空見慣。他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藍海和女朋友分手的場面。
她曾經問過藍海,為甚麼要不斷地和人短暫交往又分手。
當時藍海思考了下,回答:「大概是因為想要保持誠實吧。」
「保持誠實?」
「對自己的心情保持誠實。」他解釋。
「如果我愛上一個人,那我不會想要壓抑這份感情;反之,如果我不再對她抱持愛情,我也不想假裝若無其事地維持這段關係。」
「即使這可能會傷害到對方?」
「我盡量避免,但如果不得不,那麼答案是『沒錯』。」藍海聳聳肩,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他對這件事情是否抱持罪惡感。
「不過如果是你,只要知道可能會傷害人,就不會隨意地談戀愛或分手吧?」
「或許。」她回答。「可是我一直不太清楚愛是甚麼。」
藍海露齒而笑。
「我想也是。」
03
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周遭多數人眼中都是有悖倫常道德的,除了她以外,藍海從來不會向他人多說自己的感情生活和戀愛觀,對於女同學的貶低批判,或是同性欽羨的調侃,或是諸多關於他的流言蜚語,藍海一向都全盤接受,既不生氣,也不否認。
所以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她知道,藍海從來沒有腳踏兩條、三條,或三條以上船過,倒是有一兩任女友曾周旋在他和其他男性之間,不過藍海從來沒有主動說給別人聽。她會知道也只是個意外。
「不說出來好嗎?」
「反正我也不是甚麼好人,從談戀愛的角度來看。」
「可是你沒有背叛任何人。」
「在一般人眼中,光是過於短暫地去愛一個人,就已經構成有罪了。」
「在薩摩亞人或摩梭人的社會裡,這不算甚麼。」
「還有春秋和江戶時期。」藍海打趣地接口。
「但我們活在21世紀,一個號稱高度文明發展的社會裡面。」
在她眼中,藍海一直是一個誠實的人,但大概只有她這麼認為。
04
隱約,模糊的敲門聲響起。她把頭從水中微微抬起來,微妙低了幾度的冷空氣撫上發熱發紅的肌膚,地心引力拉扯濕漉漉的頭髮,現實世界像在霎那間回歸到她的身邊,或者是說,她從另一個世界回歸到現實。
「我出去一下。」
她輕聲附和,不確定藍海有沒有聽到,又提高聲量回應一次。
「需要買甚麼東西可以用LINE跟我說。房卡我沒拿,待會幫我開一下門。」
藍海說完就出門了。她聽到腳步聲遠去,門打開又關上的砰一聲。
等她從浴缸裡爬出來,穿好衣服,用來當睡衣的短袖白T和棉質五分褲,用飯店毛巾把頭髮包起來後,她拿出手機,看到藍海把剛剛說的話又在LINE上寫了一次。
她傳了個「幫我買飲料,甚麼都行,謝謝」。
藍海很快就已讀:「酒可以嗎?」
她猶豫了片刻:「好。」
「零食要甚麼?」
「魷魚絲?」
藍海回了個哈哈大笑和OK的貼圖。
她吹完頭髮,把Sony手機放到床頭小桌上充電,設定好鬧鐘後,直接橫倒在雙人床上。飯店特有的薄而乾硬白被子在身體底下,棉被的三邊都還整齊地收在床沿,小腿自然地向下垂落,但雙腳沒有接觸地面。她小心翼翼地留下一半空床位。
她跟藍海現在的關係究竟要怎麼定義?
或者說,對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走向,藍海有任何的期望嗎?
她有任何期望嗎?
或許不應該說可以喝酒的。她開始後悔。
05
乍看之下,她和藍海是截然不同的類型,事情或許也確實如此。他們卻出乎意料地能理解彼此身上那些怪異、不近人情的特質。藍海說,大概是因為兩個位於極端的人,反而因為習慣自己的格格不入,甚麼都能接受,甚至覺得那些無法接納異常價值觀或情感的正常人才是真正的怪胎。
就像她能接受藍海異常的戀愛觀,藍海也能接受她的異常。
她不喜歡、不,毋寧說厭惡肢體接觸,不管是同性或異性,朋友或家人,拍肩、牽手、摸頭、擁抱都令她感到不適,渾身僵硬。雖然她不會表現出來。她自然而然地與其他人保持肢體上的距離,某種程度上象徵著拒絕深交,或者說,會被解讀成這個意思。
高中三年,她只有兩個朋友,紅葉是一個,藍海是一個。
她沒有接吻的經驗,但她想她應該無法忍受。
「我大概沒辦法談戀愛。」
藍海沒有問為甚麼,也沒有用「遇到真正喜歡的人就會好起來」之類的鳥話安慰她,只是聳聳肩。
「那也沒什麼問題吧?」
她沒有回答,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那種嚮往又懼怕愛情的矛盾。
「你覺得真愛是甚麼?」
她有點驚訝,「真愛」這兩個字會從藍海口中說出來,而且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害臊。
「紅線是需要兩個人一起編織的,只有在兩個人其中一方走到生命盡頭,在對方懷中嚥氣,才算完成。沒有命中注定的愛情。攜手度過的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是努力去維繫愛情的模樣直到永遠。」
她不太記得東野圭吾的小說確切是怎麼說的,但記得大抵如此。當她第一次看到這段文字時,就好像看到了心中某個模糊不清的部分轉化成具體的概念。
「也就是說,你認為永遠的謊言才是真愛?」
「如果一個人願意對另外一個人說一輩子的甜言蜜語、負起一輩子的責任,那即使全是謊話,對我來說也已經足以稱作愛。」
「這樣的人會存在嗎?」
「或許。」她在心中默念。
感情閾值特別高的人,無論怎麼樣也無法深深地去迷戀另一個男人、或者另一個女人。總是會不斷的自我懷疑,困惑地去定義屬於自己的感覺,試圖將外露的言行與內隱的情愫揉合、拆解、分析、再創造全新的連結。嚮往著理解與默契,卻又害怕打開自己,被人看穿到無所遁形的地步。
「你覺得這樣的愛情能成立嗎?」藍海用寒暄似的語氣隨口問道。
「不,除非能夠自欺欺人,又或者是找到同類。」
至少對她來說是如此,但她兩者都做不到,前者讓她感到抱歉,後者讓她感到畏懼。
「你嚮往恆久不變的關係?」
「嗯,也許。」
「友情不行嗎?」
「不會啊,但友情很容易淡化,有多少人能當十年以上的好朋友?」
「因為沒有形式上的保證?」
「或許可以這麼說。」
「那我們要不要試試看?」
「甚麼?」
「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啊。」藍海大笑,裝腔作勢地舉起手。
「無論貧富、健康、生老病死,或天知道甚麼碗糕,我都願意與—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像這樣子的誓言如何?」
「好羞恥。」她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06
藍海回來時敲了三下門,她走去幫他開門。
「啊,冷氣!」他一進門就感嘆。
「外面還是很熱?」
「熱爆了。」他坐到書桌前的凳子,把手上的塑膠袋放下,一一拿出裡面的飲料和食物。
「你要啤酒、水果酒還是調酒?」
「調酒好了。」她回答。藍海扔了個藍白色罐子給她,自己開了罐果酒。
她拉開易開罐,波的一聲,飲料甜甜的,幾乎沒什麼酒精的感覺,人工的清爽感很強烈,她小口啜飲,慢慢感受著冰冷的液體在胃裡轉化成灼熱。
他們打開電視,轉到益智問答頻道,一個坐在凳子,一個坐在床上,互相把魷魚絲包傳遞給對方。
大約九點半,酒精讓她開始昏昏欲睡。
「我先睡了?」
「沒關係,我也差不多了。反正明天要早起。」
藍海關掉電視,拿出行李箱的換洗衣物和盥洗用具,走進浴室。
她躺在床上,不確定這是否是一個二十二歲的成年人應該習慣的,或是準備開始習慣的流程。和異性單獨出遊,住在同一個房間,睡在同一張床上。接吻的下一步正常來說應該是做愛。
如果在這裡的人不是她,而是藍海和另一個女性,她毫不懷疑事情會變成如此。而原本應該在這裡的也確實不是她,而是柚柚,藍海兩天前的女朋友。
「我睡地上。」
藍海走出來,用毛巾擦乾濕漉漉的頭髮宣布。
「我不介意你睡在我旁邊。」
「我以為你討厭肢體接觸。」
「我更討厭欠人情。」
藍海聳聳肩,從衣櫥拿出另一條毛毯。他讓她把原本附的棉被捲過去後,才躺上床。
「晚安。」
「晚安。」
他們背對背,中間隔著一條無形的河流,像是在宇宙黑洞或懸崖邊緣入睡般蜷起身體。
「藍海?」
「怎麼?」
「我們還是朋友嗎?」
「當然。」
「你對今天沒有其他任何想像?」
「哪種方面?」
「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往戀愛的方向發展嗎?」她直言不諱。
藍海轉過來,背對著透過窗簾照進來的燈火闌珊,輪廓朦朦朧朧地像在發光。
「你期待嗎?」
「……」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們互向凝視,像眺望著另一片海,另一片宇宙,在無限遠的地方延伸出去的另一頭,像無聲吶喊般用力把自己拋過去。
07
她曾以為她和藍海能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如同那個像是開玩笑的誓言所說的,無論生老病死、富貴貧賤,如同童話故事一樣幸福快樂,只是不是戀愛。
一開始是同儕的疏離。大學時,她曾經被系上女同學孤立。說是孤立可能也不太恰當,因為她本來就是個習慣孤獨、習慣遠離別人的人。要不是紅葉告訴她,她大概還不會發現這件事情,或者說,確定她隱約感覺到的閒言閒語是在說自己。
「那個誰誰誰不是之前在跟藍海交往嗎?他們兩個月不到就分手了,她把這件事怪罪到你身上,還大肆告訴周遭人,真是有病。」紅葉不屑地說。紅葉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學,雖然系所不同,她們還是常常一起約吃飯。
可是就連紅葉也都無法理解她和藍海之間的關係。好幾次,紅葉有意無意地問她對藍海是否有意思,每當她否認時,紅葉總是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你不是很不喜歡藍海嗎?」終於有一次,她忍不住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以前總是叫我不要喜歡上他。」
「我是討厭他沒錯。」紅葉回答。「但我覺得他對你不一樣。」
「我們是朋友。」
「我明白,但是……我也可以理解那些女生為甚麼忌妒你。」
紅葉嘆了口氣,有些罪惡感。
「你們……你們之間有種默契,我很難用言語說明,就好像……我不會說啦!」
說完以後,紅葉把話題轉移到期中報告,沒有再提她跟藍海的感情關係。
08
有一陣子,她以為藍海找到了真愛。身為朋友,她由衷地為他感到開心。
柚柚是個溫和的女孩子,長得不算太漂亮—這是她從其他人的反應中得到的資訊,不太會打扮,不戴隱形眼鏡、也幾乎不化妝,總之,她並不是藍海平時會交往的類型。
但柚柚比其他藍海的前女友更讓她容易親近。這或許也是藍海把柚柚主動介紹給她的理由。她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個紮著馬尾、戴著金屬細框眼鏡的女孩。柚柚也喜歡看電影,她關注環保和社會議題,寡言卻善於表達意見。
他們三個人會一起約出去玩,去西門町看場電影、再吃個飯甚麼的。藍海和柚柚的相處模式也不會太過膩膩歪歪,讓她感覺活像電燈泡。即使偶爾做出情侶間的親暱舉動,像是把自己的飲料遞給對方試一口之類的,也感覺是出於自然的感情流露而非顯擺。
柚柚唯一讓她有點受不了的是她強烈的道德感。柚柚非常尊崇真實、忠誠之類的美德,相信這個世界上永遠有所謂的真相和普世法則。她一直很想告訴對方,她覺得事情並非如此,真相和道德即使存在,也有著各種各樣的形式,而這各種這樣的形式藉由他人觀察與詮釋,卻會變成截然不同的事物。但她沒有告訴對方,她不擅長辯論和爭執,而且也不認為這種想法是絕對不可接受的。
但她有和藍海聊過類似的議題,他們有著類似的觀點,應該說,他們都對這個世界抱持著類似的事不關己的態度,既不認為有甚麼是絕對正確的,也不認為甚麼是絕對必要去反對的。
也許是因為他們三個人的相處表面上一直很平靜,她過了很久以後才發覺,戀愛是具有排他性與專一性的關係,她和藍海的友誼卻會破壞這份私密性。
當她知道藍海和柚柚分手時,她非常震驚,她當時在收拾換洗衣物,準備後天和他們出去旅遊的行李。他們交往了一年多,她都幾乎要以為會變成永遠。
「為甚麼?」她忍不住問藍海。藍海沒有回答,這是他少數幾次拒絕向她解釋。
和她解釋的人是柚柚。那時候的柚柚簡直就像另一個人。
「抱歉,我真的很想相信,男女之間是存在純友誼的,但我卻做不到。」
09
是藍海提議不要取消旅行的,而她同意了。
像是在嘲笑這個世界的框架、約定、眼光一樣,他們取消了單人房,像是出逃一樣地拋下柚柚,也沒找上紅葉。
藍海開車,他們來到一座人煙罕至的山林,穿著雨鞋溯溪。她有好幾次差點滑倒,他也有一兩次,但他們都及時扶住旁邊的大岩石。只有一次,藍海伸手要拉住她,但卻撐不住,兩個人都跌下去。水很淺,也剛好沒有摔在尖銳的石頭上,只是褲子全濕了。
「Shit!」藍海咒罵,然後哈哈大笑。
她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忽然湧上一陣笑意。
「你以後還是不打算談戀愛,對嗎?」
藍海忽然問。
「或許,也許會,也許不會,誰知道以後為怎麼樣呢?」
「不要比較好。」
「?」
「雖然這麼說很自私,但如果你有交往對象,我們就當不成朋友了吧?」藍海站起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忙。她搖搖頭,自己從水裡爬起來,把褲管捲高。
「這個要求是挺自私的。」
「只是個小小的願望,如果你找到真愛,我還是會祝福你。」
「你聽起來很心不甘情不願。」
「當然了,我最好的麻吉可是要被別人搶走了耶。白菜被豬拱的心情你懂嗎?」
「我可沒忌妒過你的女朋友。」
「我不介意你忌妒一下的。」他調侃著說。
10
高中時,紅葉交過一個男朋友,是初戀。紅葉把這件事第一個告訴她。
「你喜歡他哪一點?」
「嗯……反正就是那樣,長得順眼、興趣相投、聊得來……。你懂的。」
她曖昧地點頭,習慣性地應承青少年特有的共鳴式的語言,她不懂,但紅葉看起來很快樂,所以這應該是件好事,她跟著笑起來。
「恭喜。」
戀愛讓紅葉變得圓滑、說話沒那麼尖銳。大概是因為她的男朋友是個脾氣沉穩的人吧。她和對方見過幾次面。是個內向害羞的高個子男生,但熟了之後也漸漸變得更會開玩笑,也許是紅葉的影響。據說戀愛會讓兩個人逐漸變得相似,讓羞怯的少女變得果敢,讓直率的少年變得裹足不前。這好像是三島紀由夫說的。只是在紅葉他們身上恰好相反。
看著這對足以被稱作戀愛範本的情侶,她也忍不住想過,如果談了戀愛,自己是不是也會變得比較像某個其他的人?能夠打心眼接受更「普通」一點的價值觀和想法?
想著她的身上會多出另一個人的習慣、另一個人的性格。這個想像讓她打了個冷顫。
11
如果我是男生,或者你是女生,事情會不會比較容易呢?
她曾經幻想過自己會問藍海這個問題,但這怎麼想都不現實,他們都不是那麼感傷的人。也不是只要感傷就能沉溺下去的人。藍海就是藍海,她就是她。
即使她朝他伸出了手,或者反過來,事情也不會有任何變化。戀愛無論如何都會改變一個人,他們必須選擇走近對方,或是就此遠離、留下傷痕。她從來不希望藍海遷就她。她不確定藍海怎麼想,但她猜對方可能也有類似的想法。
只是站在無限遠的線上的另一端,隔著比海還要深的鴻溝,眺望著和自己毫不相似的另一個存在,知道有個人和她一樣站在世界邊陲,和她一起嘲笑、接受這一切,就已經讓她十分心滿意足。
鬧鐘響起前的若干分鐘,她凝視著藍海背對她的身影,窗簾和窗格的影子斜斜地落在包裹住他身軀的毛毯上,些許微粒漂浮在空氣中,陽光折射出它們的形狀,房間裡的所有物件都安放於原本的位置,她很高興自己想通了這件事。
(完)
===================================================
後記: 受限時間,只能放上初稿,之後還會補齊+修正這個故事,讓故事呈現的更有條理、文筆更通暢。希望到時能把這個混亂的故事講得更好,不好意思讓大家看到了我不成熟的文字,見笑了。
痞客邦: https://linyu88.pixnet.net/blog
IG: lin_yu880229
FB粉專: Lin Yu的書桌
象特市: @linyu@liker.social
我是林宇/淋雨非雨,平時會寫詩、小說、心理學文章、畫圖。如果喜歡我的文章,歡迎追蹤拍手。
Like my work? Don't forget to support and clap, let me know that you are with me on the road of creation. Keep this enthusiasm together!
- Author
-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