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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杉非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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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是一种长情的告白

雪杉非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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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学中学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已经基本都说普通话。只有初中化学老师一直用济南话上课,曾经答应我们最后一节课用普通话来讲,最后只在某节课说过一句普通话,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狡黠一笑混了过去继续全程济南话。大概我们初中毕业之后,就要求老师上课必须使用普通话,高中语文老师用济宁话背诵《蜀道难》,已经是期末联欢时候的节目,而不是教学的日常。但回家出门干其他事情还是方言居多,也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大学离开家乡,对家的思念才从各个角度生长起来,但对方言的怀恋当然远远比不上对北京烧饼种类过少的鄙视,内向如我交流需求不高,说济南话的机会还有打电话回家,也就够了,只是逛书店看到济南方言词典,便二话不说买了下来。研究生时,室友之中也有一位济南姑娘,我俩趁暑假其他室友回家,天天睡前用济南话朗读格林童话,往往没读几句就笑做一团,然而待其他人返校,这样的欢乐时光也就逐渐停止了。在北京有过很多相亲,认识过各地的人,巅峰时期我连菏泽曹县和单县的口音都能区分出来,然而都没成。毕业之前有过一个男朋友,家也是济南的,可是两个济南人谈恋爱之时不知为什么仍然一直说普通话,后来果然就分手了。

毕业北京求职不成,于是顺水推舟,回到一百零八种烧饼的怀抱。这时各种政府部门事业单位也已基本普及普通话服务,就算出门办事时自己说济南话,也往往得到普通话回答。自家楼下原是唐山地震防震棚遗留下来的自建平房,各种水果烧烤扎啤小店,隔三差五总有酒后狂言高歌甚至当街对骂,当然原来都是济南话,但这些随着违章建筑拆除变成了人行道和花坛,夏夜飞来的只有瓢虫了。好在去五龙潭趟水看鱼时,身边跑过的小朋友和同伴家长的喧闹中,还是能听到不少济南话。

后来师兄介绍个东北人给我认识,他表示来到山东很多老师有口音,同事之间交流有些困难。其实这并不关济南话什么事,他听不懂的主要是某些年纪比较大的老师的胶东口音。但为了表示好客,我说我有一本济南方言词典,可以借你看看。结果后来带去,他竟然开开心心收下就放到自己书柜里去了,没有丝毫看完会还的意思。最后只好嫁给他,趁搬家到一起的机会才收回词典的所有权。

小朋友现在仍处于学说话阶段,语言环境是爷爷奶奶家东北话,姥姥姥爷家济南话,我们自己家普通话,iPad上他喜欢的Khan Kids等软件里有一些英语。通常他说的话是普通话,还偶尔会长时间五音不全地念叨一些英语儿童洗脑歌,但方言口音也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冒出来,比如数数经常数个三遍就变成了东北味,姥姥的名字则只会用济南话来说,普通话版本教了无数遍也没学会。姥姥的名字用济南话念来,的确比普通话要好听很多,大概本地很多名字都是这样,可能这个至今l和g还说不清的小朋友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也许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所有人都忘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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