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治:为什么还有中国年轻人在写作?
三明治 2011 年 3 月成立,到现在已经快八年了。我们从一个记录三十岁上下人群生活状态的故事平台,逐渐转变成中国大陆第一个创意写作孵化平台。
最早,“中国三明治”是指这么一批人:三十岁上下,感受到来自事业、发展、生活、家庭等多层次压力,同时又试图保留自身理想的一群人,也就是 “ 三明治一代 ” (The Sandwich Generation)。我认为,“三明治一代” 是第一代思考并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的中国人。
不断尝试新事物的经历
1998-2002年我在中国人民大学读新闻系,读书时代经历了第一波互联网。毕业以后我到广州,在《21世纪经济报道》做 IT 和财经报道。一年后,我到上海《东方早报》做财经报道。那时候 25 岁,穿着七分裤,做了报社最年轻的副主任。再后来,我帮陈婉莹教授在汕头大学和香港大学做新闻教育工作,并带学生到美国采访了总统大选。
“三明治” 这个项目是我 2010 年底从伦敦留学回国之后不久开始做的。我想关注中国,关注同龄人,我对此充满好奇。
那个时期,个人意识开始觉醒,中国人开始不按常理出牌,有的人尝试从工作中抽离出来去享受间隔年(gap year),有的人辞职创业。身边有很多有故事的人,我们报道他们,大家也觉得新鲜。这些报道,很多是我让身在其中的人来写自己。过去记者写这些人,往往隔着一层皮,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或者是隔靴搔痒。让他们自己写自己,首先让他们有了一个平台;其次,他们本身是完全沉浸生活当中的写作者。很多人有新闻梦,但是没法实现。他们通过“三明治”这个世界,去实现自己的新闻梦。这是传统媒体没有看到的一个世界。
三明治的经营
2014年,我全职投入到三明治的运营中,也开出三明治的微信号(China30s) , 逐渐把“写作”当做三明治的运营主题,开出了各种类型的写作工坊。我提出 “生活写作” 的概念。我认为,中国人有这么丰富多彩的生活,光是把自己的生活写下来,已经足够好了,倡导广大普通人让他们觉得自己都能写非虚构,在中国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以产品思维的方式设计写作课,复报率非常高,大约在 40%-50%。国外有创意写作课,很多大学、社区提供免费课,但是没有人真的把写作产品创业化。传统媒体人的最大痛点之一,就是很多人坐在编辑部里冥思苦想想选题,走不出生活。我有一句口号:“记者不可能活在每个故事里,但是普通人可以”,因为记者有时生活经历很单薄,他们不一定有经历,而普通人是活在每个故事里的。
写作本来就应该成为一种生活方式,应该跟旅行、文创等结合起来。所以我们就做了很多这样的东西。我们组织活动,在台北诚品书店顶层阁楼开展写作头脑风暴。虽然收费不便宜,但有人愿意去上这样的课。写作其实是观察这个世界,以及和很多人交流的方式。
中国人对免费的东西不太看重,一定要出点钱,才能坚持。三明治是一个付费写作平台,我们有一个拳头项目,叫做“每日书”,每天写300字,坚持写 10 天、 20 天、 30 天,会有一个礼物送给学员。礼物的价值超过学费,我们会送作家的签名书,大家很喜欢的帆布包,文青气息的纪念品。学员会觉得,我只要写,就能赚回学费。现在,我们还和九口山合作开发了每日书的主题手账本。
我们做独立出版物,通过出版物,把上海五原路做成一个创意市集,把它变得立体化。我们去年做了国内第一个写作生活节,参加的人可以在市集上卖手工。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我们都会卖,我们不是传统的固化媒体。创意集市上有文创的本子、手账,也可以体验抄自己喜欢的名著,还有和陌生人对话、表演戏剧、在 “梦想殡仪馆” 超度自己曾经放弃的梦想,帮别人用文字看病的 “诊所” 等等。一切跟文字元素相关,跟故事相关的,都可以成为我们的领域。
2014年3月,我们在五原路开出三明治 “故事公园” ,我们在这个 “故事公园” 实现一个故事的所有生产流程:听故事、讲故事、策划故事、采访故事、发生故事……在这里,既有常年的故事沙龙分享会可以听故事,又有专业的报道者听你讲故事,报道者团队将在这里策划故事、采访故事,有专业“大拿”写作者培训如何讲故事,每一天这里还会发生有趣的创新故事……还可以在这里分享自己的小创意、小心得,办展览,演戏剧。
2018年,我们搬至上海市建国西路,成立更复合型的以故事为核心的创意写作空间形态。
故事可以跟空间、文创、生活方式联通在一起,而不仅仅是一个平面的东西。大家都已经看到这样一个趋势,我们也在做更多的合作,甚至去游轮上开了写作工坊。这是一种体验,用户体验是今天最重要的,文字同样也可以做很多体验。同时,我们也继续关注新一代中国年轻人的变化,也关注已经老去的那一批三明治,新近做了一个“四明治”计划。这些都是我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