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者分析:美国社会正在右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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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与特朗普主义)还是可以被打败的
Kelly Bellin 社会主义替代(ISA美国)
(本文首次发表于2024年11月11日)
对于我们许多人而言,面对即将上台的特朗普政府,和目睹竟然有超过7400万美国人投票给他,两者给我们带来的可怕程度不相上下。自11月6日以来,每当走进公共场合,我总是会问:在我身边有哪些人刚才投票给了一位嚣张跋扈的强奸犯呢?有多少邻居、同事、朋友和家人投票给了一个反对妇女、移民和LGBTQ群体权利的政治议程呢?
特朗普在选举中取得的「决定性胜利」,为极右翼势力带来危险的推波助澜,这种情况已经初见端倪。联邦调查局(FBI)正在调查一条广泛发送给全国黑人(包括中学生)的短信,这条短讯称他们为「黑奴」,并让他们去种植园报到摘棉花。这是一个极端个例,却让人真实地感受到社会在倒退——从「传统妻子」的性别角色,到篡改民权运动的历史,再到推崇南北战争时(蓄奴)的南方。
危险的右转
特朗普的胜利反映了右翼思想的成长,以及工人阶级中很大一部分人的右转。数千万人愿意投票支持一个以排外主义为中心的政治议程,且这个议程是建立在极右翼的基础上,它宣扬对女性的暴力、种族主义、恐同、恐跨性别,以及完全缺乏团结。之所以有人愿意「捏著鼻子」而投票给特朗普,说明了这些问题在他们眼里至少已不再那么重要。
特朗普2.0是对女性权利与反性别歧视斗争的挫败。它反映了厌女症的重现。当然,尽管厌女症从未消失,但在2010年代,它一直是「荡妇游行」和「#MeToo」等运动所要反对的目标。
拜登维持特朗普时代的递解出境政策,但未能遏止因战争、气候变迁和腐败独裁者所造成的移民浪潮。这给了一个机会让共和党统治者和特朗普要求采取更严厉措施,并将统治阶级分而治之的排外主义运动推向了新的高度。由于物价飞涨、没有足够多的高薪工作和可负担的住房,以及公立学校班级人数太多,右翼成功地让无证移民成为了替罪羔羊。这是为了分散数百万工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忽视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资本主义。
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尽管基督教右翼不断发起对堕胎权的攻击,堕胎权在美国仍受到来自不同年龄、种族和性别的民众的稳定支持。这包括大多数「倾向共和党」的人。在支持特朗普的密苏里州,选民通过了每小时15美元的最低工资——这实际上是联邦最低工资的两倍多,而奥巴马和拜登都没有提高联邦最低工资。由此可见,社会的政治情绪是复杂的,右转趋势也具有矛盾的特征。
除了选票提案之外,去年重工业的重大罢工事件也显著增加,从去年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的汽车工人首次对美国三大厂商罢工,到国际码头工人协会(ILA)的工人关闭东岸港口,再到波音机械工人在过去几个月关停西北太平洋地区的生产。这些通过工人罢工对抗大企业的行动,使得码头工人赢得了62%的加薪,波音工人赢得了38%的加薪。这些行动绝非右翼活动,更不受特朗普所支持。就在几个月前,特朗普还公开称赞亿万富翁马斯克辞退罢工工人的行径。
但许多工人,甚至是刚刚参与近期罢工的工人,仍然投票给特朗普。这显示工人即使在激烈地参与反对资方的斗争,但仍然容易受到种族主义、性别主义、跨性别恐惧症和排外主义等反工人阶级的思想所影响。工人运动的领导者们需要明确意识到,他们必须积极对抗雇主分而治之的统治策略,而内部分化则会削弱我们的斗争力量。
关键之处在于,社会的主要矛盾不在民主党和共和党之间,而在工人和资本家之间。当人们口中的「左翼」指的是(理应)受人唾弃的民主党,而民主党他们花了四年时间都无法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时,那就不难理解为何工人会被右翼吸引。
谁要为出现特朗普2.0负责?
特朗普获得的支持正是来自他和他的MAGA目标所针对的一些群体。与拜登在2020年的历史投票率相比,哈里斯失去了来自女性、拉丁裔男性和年轻选民的支持。这些决定性群体中的数百万人此次要么拒绝投票,要么就是令人震惊地把票投给了特朗普。拉美裔选民的转变尤其引人注目,尤其是考虑到特朗普依赖于对种族排外主义的煽动。2020 年,36% 的拉丁裔男性投票给特朗普。而在这次选举中,有54%投给了他。出口民调显示,特朗普可能是有史以来获得最多拉丁裔选民(45%)支持的共和党总统候选人。
经济是这次选举的决定性因素。最近几周,资本主义媒体大肆宣传美国经济的「辉煌状态」。然而,通货膨胀重创了劳动阶层,超级富豪的日子反而比以前好过多了。CNN的民调显示,75% 的选民在过去一年中因通货膨胀而面临困境,他们大多投票给了特朗普–因为他承诺「终结通货膨胀」,让小费和加班费免税,并取消对社会保障金征税。
特朗普不太可能兑现这些承诺,即使他兑现了,也会通过攻击劳动阶层来实现,以安抚他的亿万富翁朋友。但哈里斯的竞选活动为了迎合右派,对经济状况置之不理,这让特朗普能再次摆出「寻求变革的候选人」姿态。
特朗普的胜利,有多大程度上是由于民众拒绝了民主党,又有多大程度是因为右翼思潮的吸引力与日俱增?这两者是密不可分的。
在选举前,人们普遍猜测,如果提出生育健康照护措施,可能有助于提高哈里斯在几个州的投票率。然而,在这些州过往的投票中,堕胎权获得的选票都超过了哈里斯的选票,这说明确实有一些人同时投票支持堕胎权和选举特朗普。这显示人们对民主党会为生育正义而斗争完全缺乏信心。
很多人都觉得,民主党人一直在拿我们的生活当作政治筹码,这种感觉并非毫无依据。特朗普的选举胜利让跨性别儿童的世界变得更危险。然而,一些民主党政客却公开得出这样的「教训」,认为反对跨性别权利、迎合极右翼的观点,是民主党目前的「自救之道」。在特朗普获胜之后,几位当选的民主党人接受了《纽约时报》的访问,他们对失利原因的解释,可以用纽约州众议员汤姆·索兹(Tom Suozzi)的一句话概括:「民主党必须停止迎合极左翼,我不想歧视任何人,但我认为生理上的男孩们不应该参加女孩们的运动」。民主党不是出路,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
特朗普(和特朗普主义)是可以被打败的
在社会运动受挫和民主党背叛之后,特朗普的胜选成为反压迫斗争的危险倒退。这反映了右翼思潮已重新渗入社会,极右势力也取得了进展。如今,特朗普在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最成功的共和党总统选举中胜出,并实现了对政府三大权力机构的全面控制。特朗普的政府,及其为极右翼带来的生机,将对劳动人民构成极大威胁。如果他的胜利也成功地打击了反对者的士气,那这种威胁将更加危险。
从特朗普上一次执政期间,我们已经看到,大规模抗议和工人阶级的行动可以阻止特朗普实施他的部分计划。挫败特朗普的反动议程、并指出资本主义才是问题的根源,也是说服劳动人民抛弃右翼意识形态的最佳方式。尤其是在建制派无法提供答案时,群众运动能迅速在更广泛的社会层面上塑造观点与态度,并提供前进的方向。
目前的右转趋势是可以逆转的,但绝不可能通过民主党来实现,只有建立一个拥有无畏工人阶级纲领的斗争性群众运动,才能赢得实际胜利,从而改善普遍民众的生活。而这正是我们必须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