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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是个太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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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一场欢乐无边的城市碎戏

庄子是个太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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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完整,瓦当零落,城中可信步。

在西安,尤其能感受到中国往昔的繁荣,历历所经,再怯懦的人也能在这里找到这个国令人自豪的过去,从而获得一股气力。

贾平凹谈及他爱慕的西安时,曾说相较于显赫的汉唐,现在的它只能是一座“废都”,但其仍有可以夸耀的十三个王朝国都的历史,“整体雄浑,无琐碎甜腻”,这是古都禀赋的气性。西安的气性就和他的语言一样,是冷的幽默,悲喜分明。

城中寺庙佛塔林立,文物堆砌,似乎随意哪个街边饭庄盛馍的饭碗就透有着前朝古玩的成色;随意哪条水泥马路上一跺脚就能听到地下陵墓的震荡。

青龙寺外景

数日的游走只够和这段历史展开一场短小的交锋,期间我瞥见了千年前生命的完整形态,就像乾陵中陪葬的人俑,千千万万,它们低顺的眉眼无时无刻不处在信仰的痉挛之中,这是一种奇异而扭曲的美感,让人浮想联翩,感叹千年前盛世奢靡,亦可感知到权力何以控制人心,犹如毛细血管般遍布,直至彼岸世界。

在这些地下之城中,事死如事生是古都人血液里留存下的词与物,无需书写。生命的厚度在通往坑道的下行坡道上得到叠加。陕西乡音的脆生质朴是始皇帝留下的乡音,言语说唱,八百里秦川下悠远的历史配上秦腔韶音流转千年,动听成马。


那,今日的长安呢?

潇洒风流,欢乐无边。古今之争在城墙与钢筋间若隐若现。

夜晚走在曲江新区,背靠夜灯反照下橘色的大雁塔,马路两边兜售着小吃和玩意儿,马路中央是凌晨也散不尽的人群,我们在盛世帝王和英雄人物的雕塑间穿行,每隔百米就有一位台上的艺人唱着欢乐的歌,周围的人不论国度不论地方在“不夜城”中观赏着,狂欢着,享乐着。霓虹太杂,让观察失去了自由,无法自在的去看眼前的事物,以为千年前的大唐盛世大抵也不过是这番模样了吧。

克里希那穆提曾在他的演讲中谈及,享乐与恐惧是这个时代的特征,最基本的特征。多少世代过去了,我们仍在追寻非同“至乐”的享乐,我们也仍处在困惑与骚乱之中。

恐惧与享乐跬步不离,我们如此追求享乐,他们也曾如此追求享乐,那古人与今人、旁人与自身之间的恐惧又是否是相通的呢?

不禁想问问古人,也问问旁人,你是否热爱这个你存亡的时代?

夜晚走在长安街上,看着花一样绚烂的城市,回想日间行走过的地下之城,感叹生命在一日和永恒间摆荡。地下埋藏着曾经的未央,地上发生着期许千年后长乐,斗转星移,轮回不止,这样直观的冲击从黄土间拔地而起,历史与现实的冲撞直抵灵肉,转瞬晕眩。我开始幻想下一日会更加美好,我为这期盼全情投入,愚蠢的付出,贪婪的索取,最后写下了这些单薄的字句:

我站在钟鼓楼下

黄土变质,人群复忙碌,听不清钟声鼓响

我落在大雁塔底

西风疲力,砖土故作旧,看不到雁翔羽落

古城沉淀,长安街,城市碎戏

西万路边,出走了一个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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