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的天堂》── 那些我們刻意忽略的痛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做過推拿呢？我不曾試過，若要說類似經驗的話，就只有在桃園機場坐過免費按摩椅而已。這次我為大家帶來以推拿為主題的台灣電視劇──《四樓的天堂》。《四樓的天堂》在2021年10月在公視及其他平台播出，討論度並不高，我個人亦是看到黃秋生為主演才點進去看的，那接下來就讓我來介紹一下這部作品吧！

《四樓的天堂》故事講述私人推拿師天意借著抒解客人的心結，再併以推拿來解決客人的身體不適。一天，天意意外結識與前友人非常相似的范宇澤，而范宇澤亦透過推拿漸漸地解開了自己的心結，自此，兩人建立師徒關係。另一方面，在與范宇澤及其他客人接觸後，天意得以面對自己的過去，心中的傷痕慢慢癒合。

• 我們與身體的關係

張琪：「所以有時候事情發生，我們就會去扛不屬於自己的責任，不屬於自己的情緒，你就會覺得都是自己的錯。那有一些人他怕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他就會花很大的力氣去想要控制一切，想要維持表面上的和平。你有時候會覺得說我不去看，事情好像忘了就過了，但其實不是這樣子的，就是那個傷口它還是一直都在，只是你沒有意識到而已。」

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很少關注自己的身體，特別是當我們健康時。當我們受傷時，我們才會認真注視我們的身體。著名英國教育家、講師、及作家，肯·羅賓遜，更在TED上開玩笑說學者會視他們的身體作為運輸腦袋的工具。到底我們與身體的關係是甚麼呢？在生活中，人們會借著身體來表達他的情緒，例如紋身(刺青)或是岳飛般在身上刻字，透過這種方式，我們與情緒融為一體，更能強化自己的感覺。同時，人們亦會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絕望與難過，這些刻在身體上的印記會被身體記住。特別的是，在《四樓的天堂》中，製作團隊不只說身體表面的傷痕，同時亦指人們內心的缺口。劇中，天意曾說過：「心裡受的傷會印記在身體裡面，你身體不舒服就是在保護你，怕放鬆之後你會垮掉，所以當你心裡面覺得安全了，才會真正變好，不然我怎麼推，你的繃緊還是會再回來。」《四樓的天堂》並不只關於於人們的身體傷口，亦花不少時間描述人們內心的傷痕如何在身體上反映出來，而這正是《四樓的天堂》的重點。在劇中，天意不斷提醒客人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他說過：「你要多認識自己的身體啊，你駝背就好像藏著甚麼東西，你的痛就是在提醒你。」傷口終會有天會癒合，但內心的陰影卻不會那麼容易就變好，有些人甚至走到生命盡頭時才可以放下來。這部作品有趣的是，它告訴人們情緒會在我們身體上展露出來，以一種我們無法忽視的方式，可能是生病、疼痛或是其他方式。當我們難以忍受時，才會正視那些傷口，而只有當我們正視那些傷口時，傷痕才可撫平。

天意曾在劇中說過：「我們這個身體就像一座城市，經絡呢，就像公路或河流一樣，要是不通就像塞車，傳遞能量就會有問題了。」每個人都是一座城市，借著這個比喻，製作團隊把內心傷口與身體的疼痛的關係具體化。在推拿中，又或是中醫的角度中，人的精、氣、神、血和津液非常重要。五者構成人體存在，同時亦是支持人們生命活動的基本物質。據網上資料顯示：「精，泛指人體內一切有用的精微物質； 氣，是人體內活力很強、運行不息、無形可見的極細微物質，既是人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又是機體生命活動的動力；神，內涵廣泛，意是一切生理活動、心理活動的主宰，又包括生命活動的外在體現，其中精神、意識、思維活動為狹義之神的範疇； 血，是紅色的液態物質；津液，是人體內的正常水液的總稱。精、氣、神、血、津液，既是臟腑經絡及組織器官生理活動的產物，又是臟腑經絡及組織器官生理活動的物質基礎。」透過這個概念，人的情緒會影響以上五者的運作，當人隱藏自己的情緒時，會讓經絡堵塞，從而帶來毛病，或是產生痛感。

• 痛的誕生

天意：「把恐懼、害怕、難過的感覺都與自己切斷，埋在身體深處的人，開始知道痛了，人必然有病，人因病而完整。」

我相信大部分人都不喜歡受傷，也不喜歡「痛」的感覺。但痛卻伴隨我們一生。在劇中，小綠問過宇宙為何他的筆名叫「OM」，宇宙答道因為「OM」是宇宙的第一個出現的聲音。OM是宇宙之初的振動，而在《四樓的天堂》中則把這個振動之聲與人們受痛發出的「OM」聲連上關係，令人聯想到宇宙好像與人類一樣，也是從痛苦中誕生。痛不只如此，痛提醒人們的病，而病是人的必經之路。因為病，我們才意識到健康的重要，同時亦感受到身體的存在。在劇中，德瑞克說：「痛把你的潛能都激發出來了，你要記住這個痛，你要珍惜這個痛。因為痛會剝奪我們的語言跟記憶，因為痛會干擾我們的思考方式，因為痛會癱瘓我們的靈魂，因為痛讓我們得以跟生存的本質，直接碰撞。」因痛，我們意識到病；因病，我們意識到自己。為甚麼病會讓我們與生存的本質直接碰撞呢？生存的本質是甚麼呢？我認為生存的本質便是活著，即是生存的本身。人自出生便為了活著，人們吃喝玩樂不只是為了滿足生理需要，亦是解決心理欲望。而痛令我們意識到「活著」這一點。因為活著才感到痛楚，亦因痛苦讓我們明白到「痛」不是我們生活中渴求的，而是我們積極避免的。當然，在此並不是說人們都是享樂主義，不過我相信大部分人並不會主動找尋痛苦。《四樓的天堂》把疼痛從人的表面抽離，描述痛與人的生存息息相關，是一個有趣的看法。因此，天意才會說這句話：「人喔，年紀大了之後，才知道好好地生活本身就是一種戰鬥。」

在劇集的最後，張琪與天意有以下的一段話：

張琪：「為甚麼你那裡要叫做天堂？」

天意：「其實是客人取的，他們走進來換了一個身體出去，就覺得這裡像天堂。不過呢，我只是把每一個人該有的樣子歸位而已。」

人的本身伴隨著疼痛出生，而痛與病成為人的一環，是為警醒，亦為預兆。《四樓的天堂》把身體的傷口、內心的傷痕，以至人們的病和痛都連接起來，借此帶出人因病而完整。不知道大家看完這部劇後，對生病會不會有了不一樣的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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