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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關係終結的漣漪 (上)|音樂短篇:脆弱少女組《一些難過的時候可以聽的流行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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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也許有不同狀態。一種是你知道自己處於悲傷的心情,哭會不自覺地發生。這是淡淡而纏綿的;另一種,是你知道令自己悲傷的是甚麼:後悔、憤怒、孤獨、無助,很準確的,你只能夠哭起來,有意識的,混雜比悲傷更複雜的情緒。

嗨,放了好長的假又回來了。也有想像音樂隨筆怎麼走,畢竟聽音樂時,也不一定會有靈感,有試過要硬擠出一點甚麼,但那就不夠,嗯,「潛意識」了。倒是有一張碟是承載滿滿的畫面,也就是今天的主角,脆弱少女組的《一些難過的時候可以聽的流行歌曲》。我有想過要選幾首單曲來寫畫面,還是以一整張專輯配搭一個氛圍來寫?可是經幾番咀嚼後,發現這張專輯是一季戀愛電視劇啊,所以有今次的創作了。歡迎大家收看。


本劇的片頭曲!

脆弱的花兒開了
脆弱的人而謝了
靜靜地跳著脆弱的舞
靜靜地唱著脆弱的歌

脆弱的我
脆弱的你
脆弱的貓狗
脆弱少女組

一首假冒處境喜劇的歌,在粉紅色的晚霞中,輕輕降落,因為太脆弱了。


Episode 1:二人的磁帶

傍晚,G和H沿著河邊走。吵架的一個星期裡,都沒有見面。「吵架」又也許不太準確。一星期間,二人有時只有早上在短訊說早安。晚上G回到家門前,都期待H在家裡。不用煮好了飯或買了外賣等他,只是僅僅在家就可以了。不過H總是不在,他回兒時的家去了。G會問H到家了沒,他會說到了。隔天,H會給G發一大段短訊,G讀了一遍又一遍才會回覆。G不知道,當H收到他的回覆,總是淚流滿面。一星期間他們把過去掀開,也掀開對方,然後又沉默了一兩天。

直至G跟H說,「我們總要見一次面。」他們才到了一處可以慢慢往前走,不在意其他現實的空間。一串長長的對話,像卡式帶的磁帶般,需要長長的空間,才可以完完整整地播出。傍晚,G和H沿著河邊走。G問H過去一星期的瑣事,H簡短回答。G不是說廢話的,他只是太小心,旁鼓側擊,想判斷H的心情、狀態。直接談重點,會怕磁帶沒能播完,就被迫中斷。

H走到一處停下,盯著河水的倒映。今天真的很悶熱,他想,真的很悶熱。G站在旁,看著他看著倒映。二人終於沉默了,但竟然幾乎沒說過甚麼。H的磁帶卡了在心中。他想,如果G是要說中了甚麼,他可以好好鋪陳自己想說的。但那個機會一直沒來到。事實上,兩人只是假定了「今天總會談及重要的事」,卻沒有想到如何開口,只是等著某個時機。

G看看著H看著自己的倒映。H的倒映,被淚水的漣漪模糊。他看著H,嘆了一口氣,緊皺著眉,眼眶濕了。過去一星期的交換文章中,他們都懂對方的意思了。一部份吧。G心思太細膩,知道H的脆弱。於是,G慢慢往前走,與H拉開距離,不時回頭看他,最終在遠方消失。H看著模糊的倒映,哭了很久很久。他用力扔了手機到河裡,轉身跑走了。這刻的H太脆弱,連屏幕上的照片都會令他碎裂,傾瀉到河裡。一邊跑他一邊哭。他知道,再不回家的話,自卑感會把他殺死。他知道自己被「悽美」二字所催眠,近乎是建立自我的毒藥。

紅色的天空翻滾著 好像就快要流血了

停止流動的空氣 好像也不在經過我的身體

我聞到自己的身體里緩緩散出腐爛的氣息

我看著水里的屍體 好像在說我也已經死掉了

我想要跳進河里 和垃圾一起漂著

我想要跳進河里 和垃圾一起漂著

你說的那些不著邊際的話 我再也不想回應了

我把手機丟進河里 再也不讓自己見到你

我知道不管你說了什麼 最後我還是一定會相信

我知道如果見到你 我還是會想擁抱你

我想要跳進河里 和垃圾一起漂著

我想要跳進河里 和垃圾一起漂著


Episode 2:重而精準的悲傷

下著雨的夜晚,H終於回到G的家,回到床上,捲起了自己。他沒有刻意逼出淚水,只是讓淚水因悲傷而自行填滿眼眶,滿瀉出一行行眼淚,卻木無表情。他也累了,軟軟的躺在床上。H背對房門,默不作聲。他像一塊獵物一樣等著被發現,又像一隻獵食者般,潛伏在黑暗中,不作聲,不動,等待大門的鎖匙聲。他一直躺著,沒有吃飯。

他從疑惑G到了哪裡,漸漸回憶著黃昏的事,以及過去一星期的對話。他可能不會再回來了,更甚者,他在哪裡,已經與自己無關了。悲傷,也許有不同狀態。一種是你知道自己處於悲傷的心情,哭會不自覺地發生。這是淡淡而纏綿的;另一種,是你知道令自己悲傷的是甚麼:後悔、憤怒、孤獨、無助,很準確的,你只能夠哭起來,有意識的,混雜比悲傷更複雜的情緒。這是重而精準的悲傷。「他已經與自己無關了。」無法改變,無力改變,只能看著他在未來中消失,回憶變得燙人。

想到這,H放聲大哭。等待、請求,自己現在因為他而做的一切,都是徒然,卻無法控制自己不這樣徒然下去。H哭得更難過了。

下著雨的夜晚還在問你的去向
那是我永遠不能選擇的分岔路啊
失去你 失去你

My love, where are you now?
I'm waiting for you to come.
I'm waiting for you to back home.

My love, I'm dying now.
All the tears making me drowned
I'm falling, you know I can't go on


Episode 3:空間變多後的異常

再一星期過去,晚上,G終於回家了。他小心翼翼的開門,瞥了一眼,嘆著氣打開整扇門。H搬走了。茶几沒了H平常放著的煙和火機,卻留下了他造給二人的陶製煙灰缸。那些電影海報,H取走了大部分,G苦笑著,畢竟H才是真正喜歡電影的人。屋裡並不是完全空的,但H帶走了很多自己的東西,衣服、日用品、海報、書本、到處買回來的小物件,較大件有H很愛的椅子和窗簾布。唯一留下他痕跡的,就是與二人有關的東西。他送他的擺設,他為他造的東西,二人的照片,二人為對方寫的明信片,H都沒有帶走。大概是覺得是自己的東西,但又不是自己的東西。H走了,二人的空間變成一人。

G在家中很慢的走,走到床上坐著。他環顧四周,想要感覺H的存在,但只感到更強烈的事實。H走了,而且是自己讓他走的。G想像H搬東西時的樣子,過去一星期都在下雨,他會不會很狠狽?是天亮還是天黑時走的?為甚麼要令他這樣狠狽?H走了,而且是自己推他走的。到底沒有更好的方法嗎?真的沒有嗎?為甚麼要非如此不可?真的沒有選擇嗎?房間十分寧靜——空間變多後而來的異常寧靜——腦中卻不停爭論。

他再站起來,在家裡來回渡步,摸著家中的一切,那些觸感。H還在的時候,和現在,會不同嗎?他想看清楚H帶走了甚麼,但同時又不想面對。他想逃避這失去H的家,單單是「空蕩蕩的狀態」,已經是指責自己。他坐回客廳梳化上,數著牆上二人過去曬出來的合照,選了好幾張想留下,但又捨不得,無法收拾二人剩下的。H走了,而且是自己的錯。G掩臉搖頭,像是失望極了一樣,但也更像說「這是我的報應,但求你停下吧。」

幾小時後,半夜。明信片,相片,散滿一地。屬於二人的物品被塞進幾個帆布袋中,擱在房間一旁。G醉躺在床上,盯住半暗的天花。沒想到沒有窗簾的房間,天花會被外面的燈光照亮一點點。H走了,原來這麼的冷,他哆嗦,蓋上被子,但醒著。H走了。

我知道我失去你了
你的東西都搬走了
這裡空蕩蕩的
我坐在雙人沙發上
我躺在雙人床上
一個床頭櫃空著

灰濛濛的天空 又開始下起毛毛雨
空蕩蕩的城市 和我空蕩蕩的心
我把我能帶走的都帶走
有沒有一盞路燈收留我

我知道我失去你了
這樣能不能就夠了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
我知道我失去你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好嗎
我不能再多想

我知道我失去你了
我知道我失去你了
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

你好像還在我耳邊 輕輕說著話
睡夢中我還是不知道 該怎麼回答
別說話
別回答
別多想
任夜晚輕輕把我帶走吧
還不知道該怎麼收拾啊
捨不得該留該放

我知道我失去你了
這樣能不能就夠了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
我知道我失去你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好嗎
我不能再多想

我知道我失去你了
這樣能不能就夠了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
我知道我失去你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好嗎
我不能再多想

今晚的夜空很亮
映著城市的燈光
你已經睡著了嗎
我還是不停的想
早晨的風有點涼
我還是忘記關窗


寫著寫著沒想到這麼長,所以會分上下兩篇。

CC BY-NC-ND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