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蘇魯文學】是我病了,或是這世界病了。終歸,總要毀滅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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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觸過無數個精神病患, 我勸道過無數個精神病人, 一個治病救人的醫生,是個無可救藥的患者 一個勸人想開的醫生,是個但求一死的病人 精神病人至少可以住在精神病院, 而我是一個沒有精神病院的精神病人。 每個精神病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所有愛與死的傾訴,都讓我感動, 因為我不曾愛過, 也未曾為誰而死, 當你愛過, 當你為愛死過, 你才真的活過。

【克蘇魯文學】

  “我們被訓練成向著他人而活。但人卻只會為自我而死。“一一加繆

 

 你是易小蘭

 你還活著,

 你是早稲田大學文學部心理學博士


 你認為心理學不過是安慰劑,

 看似有用,實則無效,

 心理治療不過是一群醫治無效的瘋子在安慰另一群無可救藥病人,

 一群毫無意義的人在做著毫無意義的事。

 相信語言的力量,

 和相信巫術一樣,

 都是幻覺

 都是夢囈

 ……

 在你看來

 心理治療就像行刑現場,

 每次治療都是一次死亡,

 每一份診斷報告就是一份死亡通知書。

 

 你在自己的診斷報告上寫道:

 我有多久沒死了

 好多年

 媽媽死了,

 好多年

 姐姐死了,

 好多年

 她們等了我

 好多年

 ……

 

 初中的時候,爸爸和媽媽離婚,抑鬱症的媽媽自殺了,

 大學的時候,在日本留學的姐姐自殺了,

 我不知道她們為什麼要離開,拋下我獨自一人,

 所以我選擇了心理學來安慰自己,自欺欺人。

 

 她們的離開留下了我,而我的離開將留下什麼,

 世間已沒有人會聆聽,也沒有人真的在乎,

 如果你要問我,我只想讓你知道

 當我的生命走到盡頭

 請忘記我所有的錯

 讓我從懷念中解脫

 將我遺忘在這夢裡

 leave out all the rest

 

 我的淚腺已經乾涸,

 我的淚水已經流盡。

 我多想大哭一場,

 可我已失去了慟哭的能力。

 

 又一個死寂的夜晚,

 又一個失眠的夜晚,

 我想給自己一拳讓自己睡去,

 或者給自己一槍讓自己安息。

 只要我思考存在

 就無法入眠

 只要我思考虛無

 就無法清醒

 我的整個身體躺在虛無裡,感受曾經的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

 我想,只有我存在

 

 是我病了,

 或是這世界病了。

 終歸,總要毀滅一個

 

 是我錯了,

 或是這個世界錯了。

 終歸,總要泯滅一個

 

 這世界和我,一起辜負了我,

 我思故我在,這世界已不在,

 我思考,只有我存在

 

 這世界和我

 在一天中誕生,

 在同一天死去。

 這世界和我

 無休止的戰爭廝殺,或者互相毀滅,或者必死其一。

 這世界和我,一起殺死了我。

 

 我接觸過無數個精神病患,

 我勸道過無數個精神病人,

 一個治病救人的醫生,是個無可救藥的患者

 一個勸人想開的醫生,是個但求一死的病人

 精神病人至少可以住在精神病院,

 而我是一個沒有精神病院的精神病人。

 

 每個精神病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所有愛與死的傾訴,都讓我感動,

 因為我不曾愛過,

 也未曾為誰而死,

 當你愛過,

 當你為愛死過,

 你才真的活過。

 

 而我不曾愛過,

 我聽叔本華說,

 愛情甚至不能算作是一種感情,它是一種疾病。

 狂熱的愛情猶如鬼魂,所有人都談論它們,但卻沒有一個人親眼見過它們。

 當一個狂熱的戀人無論做出何種努力和請求都得不到一個讓人好受的迴應時,這種情形就出現了:我愛你,但我又恨你。

 

 而我不曾愛過,

 我聽弗洛姆說,

 人們把這稱為愛,實際上是對這一字眼的濫用,目的是掩蓋沒有愛的事實。

 究竟有多少父母是愛他們的孩子的,實在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父母對孩子的殘暴行為、對孩子身心的折磨,從無視他們的存在到純粹佔有他們的慾望,直至對子女的那種施虐狂。兩幹年來,在我們的歷史上對這方面的記載,實在令人毛骨悚然,以至於人們傾向於持有這樣一種看法:慈愛的父母只是例外 對於婚姻來說也是這樣。

 不管婚姻是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還是如傳統婚姻那樣建立在習俗的基礎上,真正相愛的夫婦似乎也是極少數。為了實現某種社會目的、傳統、雙方的經濟利益、共同照料子女、相互間的依賴性,或者相互的恐懼以及相互的仇恨,這都是人們有意識地體驗到的“愛”,

 直到有一天,夫婦中的一方或雙方都發現,他們根本不相愛而且從來就沒有愛過。

 

 而我不曾愛過,

 我聽馬克思說,

 為了把愛情變為“摩洛赫”,變為魔鬼的化身,埃德加爾先生先把它變成神。在變成神即神學的物件之後,愛情自然就會受到神學的批判了;何況大家都知道,神和魔鬼也相差無幾。埃德加爾先生把愛情變成“神”,而且是變成“凶神”,所用的辦法是把愛人者、把人的愛情變成愛情的人,把“愛情”作為特殊的本質和人分割開來,並使它本身成為獨立存在的東西。透過這樣一個簡單的過程,透過謂語到主體的這一轉變,就可以把人所固有的一切規定和表現都批判地改造成怪物和人類本質的自我異化。

 物件!可怕得很!沒有比物件更可憎、更鄙俗、更群眾的了,——a bas物件!絕對的主觀性、 “純”批判怎麼能不把愛情看做bête noire,看做撒但的現身呢!因為愛情第一次真正地教人相信自己身外的實物世界,它不僅把人變成物件,甚至把物件變成了人!

 最後,愛情竟把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所“迷戀的這一外在客體”,變成滿足另一個人的私慾的客體,——這種慾望之所以是自私的,是因為它企圖在別人身上尋求自己的本質,但這是不應該的。批判的批判是這樣地清心寡慾,以至於在自己的“自我”身上可以充分找到人類本質的全部內容。

 

  

 我聽加繆說,

 “我們被訓練成向著他人而活。但人卻只會為自我而死。“

 我們都在假裝活著,我們為教育和家長而學習,為社會和資本而工作,為房奴30載而拼命,為福報996而加班,我們為家庭而假裝相親,為孩子而假裝相愛,為苟活於世而垂死掙扎。我們為別人而活。

 

 自然法則來自自然,

 社會法則來自社會,

 你活在社會強加於你的世界,你活在別人的世界,

 你是技術社會的數字奴隸賽博社畜,

 你是他人所建構的精神監獄的囚徒,

 你是楚門世界裡的楚門。

 

 你從三歲之後

 就不再是你自己

 你是社會的人,

 你是存在的人,

 你是異化的人。

 你是悲劇的人,

 你生於懵懂,死於痴妄,

 你對於這個世界,這個別人強加的世界,

 你從不說不,也從不問為什麼。

 你一直在假裝活著。

 

 我知道

 這些不算純粹理性批判,

 也非精神現象學,

 在這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裡,

 每個人的出生都是悲劇的誕生。

 也許時間與自由意志本就是不存在的東西,

 我想,只有我存在

 

 

 我聽薩特說,

 “他人即地獄。“

 

 古人召喚惡魔。

 我們召喚我們自己。

 我們被封禁在社會身份,社會性別,社會意識,社會責任共同構築成的社會地獄,

 我們為什麼在這裡,我們的目標是什麼,

 我們為什麼而活,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我們為什麼出生,為什麼上學,為什麼工作,為什麼拼命,為什麼死亡,

 我們都活在別人的世界裡,活在別人的價值價值體系裡,活在別人的評價和評論裡。

 

 你活在別人的世界裡,你在為別人活著,

 你在活給別人看,活在楚門的世界裡。

 你不敢對朋友說不,不敢對家長說不,不敢對公司說不,不敢對別人的世界說不。

 你連做自己的權利都沒有,每個人都是你的地獄。

 你活在76億無盡地獄中,你活成了其中之一。

 

 

 你曾經存在,你終歸虛無

 當存在與虛無都化為灰燼

 當存在與時間都飛灰湮滅

 我將在那暴漲的前夜重生

 我,是易小蘭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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