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白地赞美一个秋天|并不
“我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爱的人,不擅长到,有时候会怀疑,自己生来内心就比他人的爱要少很多。”
说完,眼泪却轻松从眼眶溢了出来。
他们在夜晚坐着,对着面前的大山,山的静谧在表达着它的倾听;山的轮廓在凌晨两点的满月下清晰可见;山顶唯一的一家旅店,它的招牌间歇地闪着红光。这里安静地让人没有意识到声音的存在,除了阳台外的雨,让人以为那是情绪的回声而热烈地想要更多。
白天这里莫名其妙地开了一场音乐会,让人抛弃了live要在城市的印象,陪你看演出的人也不再是都市摩登的男女,而是一帮老老少少的村民和一些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媒体人,只有他们是为数不多的散客。演出场地的后面开了一家书店,悄悄地提醒着,你来到的不只是一个大山里的村庄而已。
在村里看完一场实验音乐的演出,喝了半罐从书店后买的菊花啤酒,演出结束就伴着公路上闪烁的星星点点开车回半小时外山中的酒店,一切都不真实的像一场公路电影,很难不开口和身边的人聊聊天。
他们几人也并非是文艺片里沉默而又深沉的主角,只是三个浪荡者。凑在一起,可以立刻开一档podcast,讲讲自己的故事就足够好玩。
此时,几个灵魂变得快乐起来,毫无预设的行程让他们日常被迫佩戴的标签变得模糊。交流的意义终于被凸显。
其中一个人开始谈论自己的爱:
“我们的胃可以因为诗句突然下坠,喉咙却说不出一个关于爱的词汇。”
他面对着黑漆漆的山脉说。
“我把痛苦隐藏在自己的创造中,而不是对自己的怀疑里。”
“这一刻,我被一种东西治愈,却不是药物。”
之前他就对于这个话题想过一些遣词造句,比如:我们愿意为了可见的计划不眠不休,熬到生病,像一颗螺丝钉一样不断生产,我们告诉自己,工作中的制造或创造是修行与冥想的一部分,是一种宏大的现代性构造。然而,我们所有的关于爱的给予却如此小心翼翼,哪怕是多给出一丁点儿,直到我们生病。
奇怪的是,这个山里的夜晚,他像解了一道题似的:“爱不需要衡量,而我从未得到”,我们吝啬给予并不是没有原因啊,他掩面哭泣起来。不过他的眼泪只有十秒,多一秒像会变得累赘。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完整地感受北方的秋。
另外一天,坐车在路上的时候,他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几个人去探险,爬进幽暗干枯的井,好不容易爬到尽头,打开井盖,看到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那里没有其他生物,除了日照与绿色,是一个崭新的星球,那个作为连接两个世界的井盖是一个虫洞般的存在。从那之后他一直幻想在现在的地球上找到一个同样的井盖,可以翻越到异世界的井盖,不用依靠各种科技,只是简单地推开一扇门。
现实世界是否有这样的虫洞还不知道,不过,从这座城飞到另外一座,租车一路穿越城市与乡村,进入到山里,他仿佛突然拥有了这样一块井盖。
和南方不一样,在北方,他意识到原来一直生活的地方叫做南方,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水和空气也是不同的。这里的空气和水都如此机械,可以取来使用,但不在你周围。肉眼可见的只有大片的山脉,和山中有层次的颜色,一片片红色的柿子树把日落的阳光渲染地更加暧昧一些,这里是宏大又粗砺的,渗透在北方的元神中。
一切似乎都被治愈了,即使他了解到目前的自己只是一个破碎而慌张的灵魂。掉进了时空般的行程,连同路的司机都幽默的恰到好处;掠过的红色柿子树,像是开了一树饱满的花;山神已在这里被自己的野菊喂饱;头顶的星空依旧遥远,唯一的连结是心中的感觉。是秋天啊!
我告诉他,这位bro,那我们还继续担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