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知|科技浪潮下的新人类仍在深深眷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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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K 100-27 人物标本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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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界定】
文中出现的某些,
或能帮助我们理解最新版本的世界的概念:
赛博格(Cyborg):Cyber是Cybernetics的字根,原意包含了调节、操纵、管理、指挥、监督等多方面的含义。
赛博格最早作为"控制论"的核心概念被美国数学家、控制论创始人维纳在1948年出版的 Cybernetics 中提出,维纳赛博学的核心观点推断:人和机器正在形成一个整体、一个系统和一个联合的机制。
1985年,加州大学教授唐娜·哈洛维发表《赛博格宣言》,文章认为:“一个赛博格(Cyborg)就是一个生控体系统,是机器和有机物的一种组合。这些身体模糊了人类与动物、有机体与机器、物质与非物质的界限,可被称为赛博格。"
后人类:后人类是人工制造的,非自然遗传的生物人,是人与机械物质混合状态的生化之人。
"后人类时代"标志着一种“去人类中心主义”的生态思维方式,一种接合各种独特的宇宙生命形式的共在能力,一种包容差异、能对包含人类但又不限于人类的所有存在者表现出更高尊重的伦理态度。
陌生化:结构主义诗学的一个常用概念,也是许多现代派诗歌所追求的一种艺术效果,最早由二十世纪初俄国人维克多·什克洛夫斯基提出。指颠倒习惯化的过程,“创造性地损坏”习以为常的、标准的东西,重新构造我们对“现实”的普通感觉,以“新”的现实代替我们已经继承的而且习惯了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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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是对自己身处空间的陌生化。」
Q 我们似乎处在两个极端中:一方面是文本的概念在不断扩大,不同媒介、形式、互动方式上的文字,都被含扩进文本这一概念里; 另一方面却是文学性以及文学虚构力量的影响力不断消逝。
最近日本任天堂游戏公司出品的“动物之森”游戏,让玩家和动物进行文本上的对话、在游戏里建立起一方天地,它所提供的虚构世界让很多玩家获得了情感慰藉;而波兰更是将《这是我的战争》这款战争游戏列入了其教育部推荐阅读清单。看见老师曾梳理过「数字文学与叙事变身」,那么游戏设计中的虚拟世界架构和文本设计,是否也算是一种文学形式?
王曦:我觉得,从比较传统的观点看,不管到底在用哪种媒介,只要它能够对我们的感受模式产生一种“陌生化效果”,就是好的文学形式。其实“陌生化”这一词并不与我们的实际生活很远,恰恰相反,无论于时间上或空间上,只要对我们的感受模式产生影响、带来刺激,从而加强、延长我们的感受,并能够让我们去感受现在生活的时间、空间的具体形式等我们日常生活中很少去思考的事,就是陌生化。它出现于哪怕那是最普通的事,比如你跟家人的感情。
我看动漫看得比较多,游戏相对玩得比较少。有一些日本动漫跟游戏之间的改编,互动性是很强的,所以也可以谈谈。动漫里面对人感情的刻画,有时看起来好像很无厘头,但它跟我们的日常感受之间存在一个互动关系,所以我们在看动漫时,就会觉得“我跟我的父母,跟周围的人,原来一直有这样一种互动模式,我之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这就给我们带来了一种不一样的体验,这就是陌生化。
说回游戏设计中的文本架构,所以只要它能够让我们产生“重新去回顾日常生活中跟别人交往的方式、感受时间、感受空间的方式”的冲动,它就是一个好的文学形式与好的设计。不管到底使用了什么媒介,游戏也好,动漫也好,或者说是最传统的纸质媒介也好,只要能让我们产生对自己感受方式的回顾和反思,这都是好的。
「如何对待机器——
他者,是人还是工具?」
Q 您在论文中探讨过真实与虚拟世界的混淆。您觉得这种混淆是否会渐渐变得更加剧烈,加剧人类的“赛博格化”?我前段时间读到《关键词:文学、批评与理论导论 》中“变异”一章,里面提到“变异是进化的必然”;按照文化理论家伊哈布·哈桑的说法,从普罗米修斯盗火开始,人类就走上了“异化”的道路,那么后人类境况也只不过是异化道路上的一个新里程碑,老师认为它给人类带来的恐慌是空前的吗?如果是,是什么使后人类境况格外令人警惕?还是说其实“不必惊惶”(don't panic)?您对于文学的数字化,人类的赛博格化的个人态度是乐观的吗?
王曦:再举一个比较适合”数字文学”说法的动漫,也跟你们提的后人类或赛博格有关系,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一个动漫叫《夏娃的时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情节,动漫不是特别大众,但是它里面的故事其实跟赛博格化有关系。
大家知道日本的机器人使用是比较普及的,《夏娃的时间》中设定的背景正是人形机器人刚刚开始使用时的情况。这就存在一个伦理的问题:到底是把人形机器人看作一个正常人类对待,还是把它当做一个工具?对于你们问到的在从人类,到赛博格,再到机器人的后人类异化道路上,哪些东西让我们觉得惊慌的问题,其实都是伦理的问题。
就是说,某一天我们的冰箱能说话了,有自己的情感了;就算没有自己的情感,它有一套跟人类的思维系统相近的思维模式了——那这种情况下,我们是否应该把它看做和人一样的东西去尊重它,去让它有自己的一个运行轨迹,而不是给它设定一个“机器人三定律”(①不能伤害人,②必须服从人,③在不违反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来源于科幻作家阿西莫夫1950年出版的小说《我,机器人》)——我们该这样去设定它吗?当它有了自己的思维模式时,我们人类跟它的相处可能更像是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所以我们跟它要重新建立起一套人类的伦理关系吗?这种伦理问题是对我们比较大的挑战。
《夏娃的时间》里面的情节设计是:除了头上有一个光环外,家里的人形机器人跟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有自己的感情。但在动画片里,存在一个机器人伦理委员会,它主张不能把机器人当做人来对待,否则人的世界就乱套了。比如那个年代就出现了人们要机器人当女朋友,而不愿意跟正常的人相处的情况,因为这样人就可以对她有更高一等的权力或支配权。此时,机器人委员会就发挥了作用,它就是主张把机器人只当家电对待。而《夏娃的时间》中有了另一个设定,出现了一个中间的区域:一个机器人头上的圆环可以消失的地方;一个隐蔽的很多人都不会发现的地方。在那个咖啡厅里,机器人和正常人都可以去坐坐聊天,机器人头上的圆环也不见了。所以此时人是没有办法判断跟你交谈、喝咖啡的那个人,是机器人还是真正的人的。在这个中间区域发生了很多故事,有一个小伙子,他就很不支持机器人伦理委员会的主张。他认为机器人应该得到跟人一样的伦理关系,和人一样地受到尊重、被平等对待,但是这些观念是会被周围的人嘲笑的。所以他很好奇这个咖啡厅里面,人跟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人跟机器人的相处模式会怎样。
说回你们的问题,其实我觉得在人类从赛博格到机器人的路上,有两个东西是值得特别警惕的:一个是这个动漫里探讨的:我们跟机器相处时的伦理模式的问题,而伦理模式影射的,其实是我们跟不同于我们的“他者”之间进行的交谈。
他者可以是机器人,也可以是动物,是跟我不同的种族,跟我不同的国族。那么我们在对待他们的时候,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态?就算以后机器人没有普及到这种程度,我们是不是会把其他的,标签为“他者”的那些人,作为跟我们同等的东西尊重?还是说我们有可能也把他们作为一种工具?
你们应该看过最近很火的电视剧《西部世界》,它也探讨了很多这种问题,它设计出了另外一个完全数字化的空间架构,在那里你的身份彻底被定向了。如果你在电子世界里面,已经被定向成了一个失败者,那么你不管做任何举动,你都只能按照失败者的程序走,这其实是很可怕的。我觉得这个东西其实是人类世界已经存在的一些权力模式的一个变形。
「科技是否会加剧我们的不平等与分化?」
Q 互联网与自媒体所引发的中心-边缘界限的衰减,一定程度上与区块链技术等去中心化的新科技理念相符,而一些科幻作品(如刘宇昆《拜占庭同情》)中也探讨了去中心化这一手段对于社会生活的可能影响,总的而言,它似乎是一种前卫的左翼理念——拥有话语权和匿名权的个体,挣脱巨头和组织的束缚,跨越阶级/国家的界限。
但在现实世界版本中,如您在论文中所提及的那样,情况似乎并未发展得非常乐观:自发的创作者们成为了为大数据洪流贡献资源的“智识无产者”;与此同时,亚文化圈的不断细分、集体无意识狂欢随时随地的上演,甚至在虚拟世界里进一步强化了真实世界中的种种隔膜与对立。您的研究方向也关注左翼理论,不知道您如何理解这一现象?
王曦:这个问题和上一个问题是连在一起的。我觉得不管科技如何发展,它对权力支配关系,对人的人伦关系,都会产生很大的挑战。我们所希望的那种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的平等伦理关系,在任何时候,不管科技如何发展,都是受到挑战的,我们很难达到一种人与人间完全的平等状态。
不管是《西部世界》里提到的身份定向,或者在数字时代将来可以任意地编辑基因、设计程序,这些情况下其实都是存在一种很大的可能性:越有钱的人,他越可以按照自己的目的去定制自己的基因。西方一些学者也在关注这个问题,福山的《我们的后人类未来:生物科技革命的后果》里也讨论了这一点:科技越来越发展,假如说我们可以不限制地使用技术,会不会存在加剧了权力关系之间的不平等,而非达到更为平等的科技使用状态?我觉得这是很值得警惕的第二点。
机器的发展所带来的倒不是机器人会不会消灭人的问题,而是,人会不会因为占有科技的不平等,而产生更大的社会分化与固化。一切都还是人跟人之间的权力关系,而不是人跟机器之间的。我觉得即使科技没有普及到很高程度,也会出现这一问题,我们应该一直关注的是:我们怎么样更好地、平等地占有这些数据库,占有科技水平,占有知识产权?比如说,农民能不能更好地利用网络去改变他们的生活?能不能跟知识分子一样更好地利用科技共享来改变他们的生活?不同阶层的人如何利用科技?
当然我们今天的阶层已经在逐渐地淡化,大家也越来越平等,这是一个很好的走向。在以后的生活里,这些也是一直需要去关注、去改变的议题。
「在单向度的生活中握住人的自主性、世界的随机性。」
王曦:另外一个比较值得担忧的问题是,之前上课时也有同学说,我们现在已经赛博格化了,我们已经对手机、对网络那么依赖,所以我们要担心的是,我们会不会很容易被媒介影响为一个精致化的、单向度的人?
新马克思学界有一本书,大概是讲人的感受模式怎么样被精致化和单一化。科技为我们生活带来了便利,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需要担心的,不是说机器人是不是战胜了人类;而是我们是否在不断地机器化?一个新的科技出现了,我们是否会因它改变了自己的感受模式?
比如说,手机使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短平快,我们浏览信息的速度、浏览信息的方式、获取信息的方式、跟人之间交流的方式,都受到了科技的改变。所以说,我们需要警惕的是:到底我们在使用科技的过程中,还有没有自己的自主性?如果自主性变得不重要的话,我们跟其他机器人还有没有区别?我们会不会被主流的意识形态改变自己?比如说,手机上都同时推销一款东西,我们会不会更迅速地选择被推销的那一个,更被媒介化接受的那一个,而不是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比如说,以后机器人都变得流行了之后,我们会不会更愿意选择机器狗、机器男朋友,而不是选择有缺陷的狗、有缺陷的男朋友?之前我在美国看了一个有点像现代剧的,改编版本的歌剧,它大概在讨论电子男朋友流行后人跟人的关系状态。那个世界中,电子男朋友可以有多种选项,女主角选择了好几款不同的电子男朋友,最后跟维修电子男朋友的工人结婚了。所以可能人其实还是希望自己的主体性能够被凸显。
人跟机器比较,既是优势又是弱势的一点就是:人都是有缺陷的,然而正是人的缺陷,决定了你比机器更高一等。这种“缺陷”跟机器的“bug”是不一样的。机器的bug是可维修的,人也是可以因为bug而把机器格式化的;但是人的缺陷反而决定了,人跟其他人的关系是越来越牢固的。比如说,你的朋友是在接受了你的缺陷后喜欢你。TA喜欢你,是因为你是缺陷和优点的混合体。人的缺陷跟机器的bug相比,决定了人不能像机器那样高效地运算数据,这是人的一个缺陷,但也是人的优点。所以问题不是人比机器高一点,低一点,而是人很怕自己跟别人没有区别了。我们不能完全根据数据化的、计量化的东西,来判定自己的选择,而是靠自己的感受、跟周围人的互动。
缺陷,是人的优势,而不是劣势。
Q 我感觉是人的这种缺陷导致了一种随机性。就好像我们的基因,它本是在一代一代的基因中繁衍,但也是因为基因会出现变异,反而使我们不会像机器那样地程式化,难以真正地去出新。之前有一位学计算机的朋友曾经跟我说:机器是没有办法达到真正随机的,但人扔骰子的那个概率是真的随机,计算机其实不是。当时觉得非常有意思。
王曦:是这样子的,机器是所有东西都是被编写好的,所以说没有办法进行随机的基因的选择。但有时候最随机的东西,反而能让人做出一些从无创有的创造。比如说,科技发现也好、制度创新也好,这些人为的创制的东西反而不一定是数据统计的最好的、最优的结果。所以这就是人和机器上比存在的优等:人类社会存在一种随机性,不会完全按照数据统计的结果发展。
「科技世界中柔软的情感法则、
反对单一模式对世界观的支配」
Q 您在论文中写到“文学肉身性和情感性的面向,在一些极端的科技进化论者看来是人类相比人工智能或机器人的弱点,然而在一些理论家看来,它们恰恰是人类抵抗科技霸权无边侵蚀的堤坝”;的确,许多科幻作品的内核也正是区分和赞颂人类尚保有的“有情”——您可以详细谈谈这个话题吗?
王曦:日本京都动画《紫罗兰的永恒花园》里面就有讨论赛博格跟人的情感之间的沟通,或者说,到底什么样子的赛博格化才能让我们最传统的感情方式受到触动?
《紫罗兰的永恒花园》中的女主角也是一个赛博格的人,她的两个手是机械,而且她被培养成了一个战争机器,所以说她就是一个赛博文化的形态。但是她被救赎的过程,或者说她让我们感动的地方其实很传统:日本在战争期间特别流行写信,女主就从事一个写信的职业(“手记人偶”)。现在肯定没有这种职业了,写信人是很传统的,十几世纪时才会被大家所接受的一个职业。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还写不写信,我初中的时候还经常会收到朋友之间相互写的信,那些信我现在拿回来看都会觉得很惊喜,“还有那么多朋友给我写过信”——这是很怀旧的一个状态,心里有一些特别琐碎的东西(被唤起),这和我现在接到微信的一个问候的感觉是有差别的。我觉得经过文字的反射后,信,有了一种能跟人之间产生联系的微妙感。这种很传统的写信式的情感沟通,跟赛博格化的手记玩偶之间存在一种辩证关系,这是动漫里面特别值得玩味的一个地方。
如果我喜欢用理论来肢解这个动漫的话(笑),我可以说它在讨论这样一种状态:为什么已经特别高度媒介化时代的我们,或者是已经被赛博格化的主人公,还会被特别传统的情感沟通方式所感动?其中任何一项去掉,都无法让动漫那么感人。如果说主人公从事的是特别高精尖的职业,在一个科技公司,成为一个超级计算机,也只会让我们觉得它离我们很远。但在时代上跟我们隔得很远的一个手记人偶,却会让我们思考:在肉身化跟数据化进行博弈的过程中,到底是什么才会让它更像它自己?是比其他人拥有更强的体力、更好的能力吗?动画中,女主角在跟其他的人偶进行学习竞赛的过程中,总是第一名,然而不是这个第一名让她觉得她更像自己了,而是她跟周围的人那种通过最传统的方式进行情感沟通时,最像她自己。
我觉得文本设计的架构跟游戏其实是有得一比的。在游戏里面,我们看到了很多很新的时空模式。我很少玩游戏,但是我在看我的弟弟玩游戏的时候感觉,比较能让男孩子在游戏中获得满足的是一种新的视听体验,通过游戏的辅助器械,比如沉浸其中的VR设计,从而在视觉上、在手感上去感受到于真实世界中无从获取的空间感或速度感,是这种东西让他觉得有刺激。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是,游戏中的情节是否能让我们注意到生活中未曾注意到的一些东西?
《紫罗兰的花园》既通过战争机器让我们感受到更高的速度、更快的视觉体验,同时让我们重新回顾、重新放大我们日常生活中看不到的一面。比如说,当我用更快的速度去浏览所在的城市时,在放大这个城市的地图过程中,有哪些东西是我没有关注到的?或者说我在进行多岔路的游戏选择中,我获得了那些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无从获得的体验?当我们在人生的岔路口上可以选三个不同的选项,GAME OVER之后也可以重新再来过,我不知道这到底对青年人的人生来讲,是好的还是坏的;是会让他认为自己什么都可以从头开始,让人生获得了更多立体性吗?这个是需要再去想一下的。
Q 刚刚我们谈到的人对情感的一种始终的依恋,或者说怀旧的情绪,好像带有一种人类主体性的宿命感。之前想得更极端一点的情况是,如果真有纯机器人构成的社会的话,可能它们追求的核心理念就会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如果它们有意识的话,或许真的会不屑于去追求情感这类柔软的事物,而更追求极度高效、精准或别的理念。但作为人类的我们,却好像无法跳脱自己对情感那类柔软的东西的永恒眷恋。
王曦:对,其实重要的是要有多种不同的感受模式存在,而不是说用一种感受不是去支配你的生活。
就算是以后的科技发展到有个专门的机器人社会存在,感受模式是快的也好,慢的也好,柔软的也好,完全计量化的也好,所有的模式都应该有自己的区域,只在这个区域,而不应该超过这个区域去支配另外一个区域,这个是很重要的。就像我们在进行数据分析时,数据理性是很重要,计量理性也是很重要的,但它们不能用来处理人际关系,不能因为一个领域的模式是时下最热的,它就能来支配所有的领域。每个领域都要有自己的法则、自己的规律、适合自己的东西。
我们其实现在已经处在技术奇点的边缘了,各种计算机有自己的网络,它们之间就有自己的沟通方式、有自己的法则;一个大的物流网也是这样,它也有绑定自己的规律。我们不能说因为它暂时没有人的感情,就不承认所有的计算机、所有的数据系统已经构成一个社会。然而这个社会不能侵蚀掉人的社会中那些柔软的感情法则,它们是要并存的,这样子我们的社会才能比较健康地发展。
Q 可能我们会担忧科技的发展让文学退场,或者说让人的主体性消亡,但是现在科技的发展反而应该是可以推动我们重新去定义真正的文学,发掘人感受到的文学到底是什么东西,去讨论人的主体性是什么。科技对它的相反面反而构成了一种推动力。
科技在发展的同时,可能对以前的人所坚守的事物产生了一些伤害;但是人在感知到这种伤害之后,我们就会回过头产生保护的冲动。
王曦:其实科技越发展或者说数字文学开始变得流行时,人是会有一种怀旧趋势的。就算用了新的媒介、新的文学形式来表达,但是里面也会出现特别多的怀旧因素;如果没有这些怀旧元素,反而不能让它变得流行了。前段时间我看到一些快手上的视频,看起来好像也是特别新鲜的东西,但里面一定有一些怀旧的元素,不管是歌曲也好,还是以前的情况也好。新和旧一直是一种交织的状态,就算是再流行的数字媒介,如果它里面没有让我们觉得怀旧的东西,就不能随时地占领它的流行阵地。
【延伸书目、影视】
包括但不限于讨论中所提及的内容
① 书目
- [美]唐娜·哈拉维:类人猿、赛博格和女人,河南大学出版社,2016
- [英] 安德鲁·本尼特:《关键词:文学、批评与理论导论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
- 刘宇昆《拜占庭同情》收录于2018年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十二个明天》合集中
- [美]弗朗西斯·福山:《我们的后人类:生物科技革命的后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
- [美]赫伯特·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
② 影视
② 论文(请于中国知网中检索)
王曦.后人类境况下文学的可能未来——科幻母题、数字文学与新文化工业[J].探索与争鸣,2019(07):147-156+160.
—部分之前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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