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皇家建設的鳥日子】4.開工之二
關於開工，各家的排場都是不一樣的。
這是工程先生下班之餘寫的小說～還沒看過前面幾篇的，可以先點連結
王董喜歡盛大排場，三牲都要準備特別大，典禮的棚架也要搭得特別大，聽說早期還要弄個工地辦桌才開心，現在景氣沒那麼好，也就取消了。
「我怎麼就這麼生不逢時，老劉你都有碰過喔？」正剛望著遠方哀怨地問，被翻過的泥土來了幾隻白鷺鷥，被攪過的泥土最容易找到蟲子了。
「對阿你不知道喔，以前王董那個桌要擺個幾百桌，上面還跳鋼管，你沒看過真的很可惜。」老劉講得眉飛色舞，坐在怪手上高了正剛半個身子，正剛都覺得會被他激動的口水噴到閃得遠遠的。
「你去跟王董說很懷念以前辦桌看他會不會再辦啦。」正剛渴求的看著老劉。
「那就不是我們這個勘站(台語，等級的意思)可以去講的阿。」老劉也沒辦法。
整地堆起來的草堆放在兩旁，就跟割草一樣，翻起來的雜草也會有青草的香味，但混著一點泥土味。只要以前沒有人在這塊土地上亂倒垃圾，基本上翻起來的土混雜著草的味道都是好聞的，至少正剛喜歡這個味道。尤其是那些來找蟲子的鳥，都想買台單眼相機來當攝影愛好者了，只可惜沒那麼多假，也沒哪麼多時間，這些事還是想想就好。
「成哥，明天確定要打PC喔。」正剛撥了通電話。
「好，八點見。」
隔天早上成哥載著為數眾多的媽打(工地用語，支撐模板用的長方形木條)來到新工地，正剛忙著幫忙下料。
「料叫好了嗎？」成哥問。
「好了啊，下午來，再叫吳主任跟小許來幫忙。」
「哼，小許，叫他來幹嘛，拿著耙子去便利商店喝咖啡喔？」成哥回答得很不屑，事實也是如此，小許就是喜歡摸魚。
「有人幫總比沒人幫好，吳主任會用他那高官姿態指揮小許做事的。」
「哈哈哈哈哈哈。」成哥笑得很開心沒說什麼，簡單來說，一個懶惰一個官樣，剛好一物剋一物，既然兩個人都不討喜，把他們都請來就正好可以站關山看馬相踢，何樂而不為呢？
「我跟你講，排大一點，面寬抓8米，往裡面延伸30米，這樣鋪紅地毯比較有再走星光大道的感覺。」
「成哥，你們以前真的會辦桌來開工嗎？」正剛好奇的問。
「怎麼突然這樣問。」
「老劉講的阿，說以前連開工都有工地秀。」
「真的阿，以前地坪怎麼可能只抓現在這樣，至少也要大三倍，至少擺個三十桌，前面電子花車要站得地坪還要特地打3000磅的，才不會壓壞。」
「為了開工辦桌跟請電子花車，老闆到底是賺多少啊。」正剛很驚訝。
「那不是賺多少的問題，以前公司沒有規模化之前，什麼都馬很local，阿王董就喜歡熱鬧阿，辦桌也有廣告效果，辦桌的時候連銷售中心都沒有喔，隔天就一堆人來找王董買房子，但現在消費者不吃這一套了，公司也開始有成本概念，這些事情就漸漸被省略掉，畢竟太local，房子就會少了一點精品的感覺，二代他們想轉型，阿就慢慢變得越來越不local了，現在公司就處在一種變化的衝突期啦，所以有些東西就改來改去的，反正我們做工的也不用想那麼多，把事情做好就好。」成哥講得非常詳細，聽說公司成立不久，成哥就來到公司當點工，王董看他表現好招聘他當公司工，隨著經驗越來越豐富，現在也是主任了，只不過大家還是習慣叫他成哥，只不過因為成哥穿著公司制服，有時工班看到他也會叫主任，不過這在工地裡大家都是一樣的，即便你只是個工程師，師傅們還是會叫你主任。
「現在就剩上梁辦個桌這樣而已喔。」正剛嫌棄著說。
「而已，有就不錯了還而已，你去其他公司上梁就拜拜，誰跟你辦桌，有就該偷笑了。」成哥訓斥一下正剛，真的不是每個公司都有。
所謂上梁，指的就是建築物結構體蓋到最後一層的時候都要舉行的儀式，如果是鋼筋混凝土結構，就會在拜拜的時候把一支鋼筋噴成金色，然後綁到最上面那一層；如果是鋼結構呢，就會在整個構架組裝好之後留一支梁在底下，長官們拜拜簽名完成之後，再把它組裝上去，由於鋼梁都要噴防火漆，就不會有金漆這麼俗又有力的裝飾了。
「趕快弄一弄，你料叫幾點的。」成哥問。
「早上弄得好就叫他下午一點來啊。」
「那要加緊腳步了。」
「是，遵命。」正剛還刻意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
一點的時候混凝土預拌車順利到達，約24米三台車打兩個小時結束，最後吳主任跟小許因為老闆不知道交代了什麼事沒過來，所以才會打到兩個小時，不然早就結束了。
「成哥謝啦，多虧有你。」正剛拍著身上的混凝土斑點對成哥說，灌漿完弄得髒兮兮實屬正常。
「有沒有帶衣服來換，趕快回去擦一擦才不會皮膚起疹子。」
「有啦，先收一收在一起回去。」
做工的人汗流一整天、曬一整天通常皮膚都有一些小毛病，有些工地會準備淋浴區讓師傅乾乾淨淨的回家，不過我們公司倒是沒有。
正當都東西收好之際，天空烏雲密布，轟隆一聲讓正剛覺得大事不妙，準備下起午後雷陣雨。
「才剛灌完漿，可以不要嗎？」正剛哀求著天空。
「你都沒看氣象預報嗎？」成哥問。
「有阿。」
「阿怎麼沒看到今天會下雨。」
「就是因為有看，每天都午後雷陣雨，阿吳主任就一直催催催，根本就選不到哪一天沒下雨的，只好趕快打一打阿。」正剛沒好氣地回答，做也被唸，不做也被唸，根本就無所適從。
「好好好趕快回去避雨，現在講這些也沒用了。」
成哥拎起工具往貨車上塞，手揮舞著要正剛趕快回去車上，兩人一上車，果然水就像用倒的一樣，下起了傾盆大雨。
「完蛋了。」正剛無奈地說。
未完待續……我在皇家建設的鳥日子
我是工程先生，在營造業工作的小小工程師。營造業是個資訊很封閉的行業，所有經驗大部分只能靠業內傳承下來，希望盡自己的一點小小心力，把業內的知識及生活分享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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