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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anna Rec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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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们的时代看诸夏的堕落

Joanna Rec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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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上帝,想要炫耀自己什么,上帝就要践踏什么。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全部都变成了诅咒。

从我们这些出生在中国的人中间,很容易找出两种来:一种因这片土地上文明的独特与漫长的历史而极端狂妄自大,另一种因其道德的堕落与社会的恐怖而极端绝望,找不到出口,将一切的原因归结于这个文明,以自己出生在这里为史上最大的不幸。

很可笑的是,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情况居然与此类似。人们渐渐变成两类:不是极端的美国利益至上主义者,就是对美国的现状与历史都极端悲观绝望的人,认为美国历史的开始便是不义的。

为什么会这样?当然我们可以说那些狂妄自大的人是虚伪,他们用这片土地上任何能找到的符号打肿脸充胖子,掩盖自己身边那些被绝望的后者已经被揭露的事实,把黑的说成白的,把丑的说成美的。

可是指出了事实的后者,却也总是既找不到这个文明让人绝望的原因,也找不到解决它的办法,只能从世界的其他地方找看起来强大而可以依靠的东西作为自己的盾牌,支撑着和前者一样脆弱虚假的自尊。因此,如果那些来自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东西确实有问题,他们也会像前者一样支支吾吾地颠倒黑白,姿态并没有半点分别。


自殷周之变直至春秋战国两汉的古代诸夏文明,前半段充满了《周易》与《诗经》的朝气,爱与希望,每个字里都透露着让人不敢否认的真实情感。可是,孔子好像就是这两者中间的分界点:在那之后,人们好像彻底改变了一般,变得卑劣,凶残又可怕。

一开始,还只是“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到两汉时代,便是荆棘遍布都城,宗庙发掘,直至三国时代,曹操杀掉好心收留他的吕伯奢全家。千年前的诗书之义,所有人都还是追求着,研究着,却再也看不明白了。

为什么诸夏曾经达到了那么高的高度,而之后却落到如此境地?

实际上,再去想一下历史,历史的规律是这样的:你曾经达到的高度越高,你因为堕落而毁灭的时候,达到的下限就越低。如果你从地上八百米的地方开始堕落,那么你就会堕落到地下八百米。在堕落到地下八百米之前,你是绝无可能停下来的。

明亮的晨星、黎明之子啊,
你怎么从天上坠落下来?
你这打败列国的怎么被砍倒在地上?

齐鲁在通常的历史叙述中,是古代诸夏的秩序中心。它的地位,可能相当于欧洲的英国。它是离周天子最近的一个旁支;但是,当这个地方的人选择堕落的时候,他们就变成了最不要脸,最无耻的人。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道德,现在连渣都不剩了。


中国的上一轮文明,古代诸夏的产生,本质上是一场农业社会主义革命。在所有农业社会主义革命中,很有可能,诸夏是最成功的,甚至比以色列还要成功的一个地方。

诸夏最核心的力量,就是预知未来的力量。现在的人很难想象,在那个时候的诸夏,先知是可以量产的。士大夫可以轻松地预测一个邦国的兴衰 — — 在地中海文明中,你能找到这样的例子吗?他们说哪个君王无道,即将死,哪个君王就会死。无论是在印度,还是在希腊罗马这些地方,都找不到这样的例子。

只是,它的先进,被它物质文明的落后掩藏了起来。它是所有农业社会主义革命中最成功的那个。在世界上的有些地方,不要说农业社会主义了:就连一些能够维持社会稳定的少量福利政策,都很少见。而古代诸夏,是一个已经能够长时间地运行的,成功的农业社会主义革命。

它失败的原因,是不愿意将这些东西分享出去,最终背叛了革命。它希望这种农业社会主义,只有自己享有;或者,即使其他人想要享有,也不能和自己平等。其他人无论如何对这种制度抱有好感,也不应当和自己相提并论。

这就是为什么秦国和中山国会遭到歧视:他们无论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诸夏,仍被诸夏作为蛮夷。明明他们如此热爱诸夏的礼法,却仍然遭到这样歧视的对待。那时的人,把“天道”当成一种和道德相关的规则,将“诸夏”看作掌握了这个规则的优越群体,有理由以华夏的身份鄙视周围的蛮夷;但是,孔子在诸夏陷入堕落之后的最后最后,发现了这样一个事实:天道不是一种规则,而是一个意志。

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如果你的一切,都是因为那时勇敢的革命,而被那作为意志的天道所赐予的;那些所赐予的东西,原本就是为了让你继续下去这场革命。那么当你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作为自己俯视那些没有得到赏赐的人们的资本时,你会成为什么呢?

那个意志,会自动地将赐予在你身上的所有恩典剥夺,并且化为同等的诅咒。


君主天生就有着一种扩展上帝旨意的愿望。如果这种愿望被周围的人压制住了,他们就会转向自己的骄奢淫逸:由君王对事业的欲望,转变为对奢侈的欲望。周天子的骄奢淫逸,也是这样的道理:他们的下属用各种方式将想要继续完成他们的使命,直到诸夏扩展到地极的努力掐断了。

如果一个人属于一群被选中的人,而对自己的地位沾沾自喜,不去履行使命,那个意志所赋予他的安全感,就自然会成为对自己身上代表荣誉的金银脂粉的安全感;如果一个人在天子的位置上,无法去完成上天给予他的使命的话,自然而然就会变成一个只在乎自己的享乐的人。

实际上,属于民族的东西,归根结底都是世界的;属于诸夏的,归根结底也该是属于那时的整个世界的。而古代诸夏,把这些东西给打断了;这种打断,很有可能就来自当初的齐鲁,这两个自诩为礼仪之邦的,离周天子最近的旁支。

犬戎战争是什么?那场战争,是犬戎以蛮夷和化外之人的身份参加的一场护宪战争。在西周最后一位天子周幽王,与东周第一位天子周平王时代的那场冲突中,犬戎所扮演的角色就是护宪者的角色,他们的行为包含着一种这样的渴望:自己可以加入自己喜爱的 — — 那光荣的,充满希望的诸夏秩序,然而,在这个秩序内的既得利益者,那些东方的诸侯国们则认为:无论如何,犬戎的位置也不该是和他们平等的。

这就是一段隐藏在东方历史中的故事,这就是诸夏的堕落最深层的原因。


最终,当诸夏走向堕落的时候,由于它在农业社会主义革命中达到了最高的,其他文明根本无法达到的高度,它所受到的诅咒 — — 那些先知们留下的东西造成的误解,就越复杂。而这些被形成的误解越是复杂,它原本的那些正确的道德,都会被扭曲堕落成一种错误的道德。而因为它的复杂性远远高于其他文明,想要将其重新归位,给予正确的解释,所需要的难度也就越高,所付出的努力就需要更大。

当一个文明还没有达到这样高的程度,它就算堕落了,它想要破除自身那些固有的诅咒 — — 那些民族习惯给自己留下的矛盾和误解,都是比较容易的事情。而由于诸夏获得的最多,它的智慧达到的高峰越高,所以当其堕落时,这种智慧所达到的反智慧,就会到达一种令人生畏的程度。

这就是中国作为文明垃圾桶的实质。诸夏获得的东西最多,但由于它的悖逆,它所受到的惩罚也是所有古代文明中最大的。当它选择堕落的时候,上帝对它的羞辱,也是一种极其讽刺的羞辱:你曾自诩为高贵的,有荣耀的礼仪之邦,我就偏要让你的后代都堕落成毫无道德的菜人。


离开了上帝,想要炫耀自己什么,上帝就要践踏什么。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全部都变成了诅咒。孝变成了愚孝,忠诚变成了愚忠,礼仪变成了上层的虚伪和下层的寡廉鲜耻;妻子对丈夫的顺从,变成了婚驴的德行;妻子对丈夫的照顾,变成了妇人对于自己没有出息的极尽所能的挖苦;女性对于男性的理解与包容,变成了一种与此相反的东西:一种赤裸裸的嫌贫爱富和寡廉鲜耻;男性对于女性的照顾和保护,变成了暴力和虐待。

它引以为傲的东西是什么,上帝就要践踏它。原本自诩华夏,是所有蛮夷向往的天国,却变成了世界的垃圾桶与焚化炉;原本高于蛮夷,是蛮夷的主人,结果上帝让它变成了自诩高贵的奴仆,实际上游牧民族想怎么虐杀他们,就可以怎么虐杀他们。

原本它是要让世界归心的圣徒,却变成了愚昧自大,可怜又可笑的人;原本自诩感情丰富、情感细腻,不同于蛮夷,结果上帝让他们的后代像禽兽一样麻木不仁,没有感情,没有尊严。


当代的中国和美国是什么?它们被创造出来,和三千年前同样,是由于那个意志:那个推动了三千年前的农业社会主义革命,也推动了独立战争,南北战争与几十年前的共产主义革命的意志。三千年前,人们成功了,然后因傲慢而堕落到世界的谷底。现在,人们算是成功了吗?还远远没有,可是无论在美国,还是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很多人却已经充满了傲慢。

中国与美国被创造出来,是为了他们优于世界上的其他人吗?革命者的牺牲,是为了使他们的人民站在别人头上吗?

曾经,中国,不过是因它是世界共产主义革命的一部分而被那个意志创造出来;而美国,不过是因它代表着全世界反抗压迫,追求自由的人民而被那个意志创造出来。它们命定着要继续下去这令全世界人民平等自由的斗争。当它们违背了那个意志,将功劳与成就据为己有的时候,落在它头上的,又将是怎样的下场呢?

很让人欣慰的是,这个时代,终究是一个那些古代封存起来的秘密能够被重新打开诉说的年代,因为人们的灵魂中,已经不甘心步那时的诸夏与以色列的后尘。大洋两岸的许多人们,都在对那个意志力量的敬畏中醒来,明白他们在这个时代的任务:悲剧不能被重演,重新被给予的救赎机会不能再被失去。许多人都能感觉到,失去它的结果是什么:救无可救,跌入无底深渊。

无论未来会是什么样的,自由都在这个时代重新被给予着每一个人。斗争将继续下去,我们会在身边的每一个地方发现自己的战场。

诸夏教会

2021年6月

CC BY-NC-ND 2.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