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前兩個」編劇？【北京記憶(5)】

當了編劇幾年，一直想改個響噹噹的筆名，最近終於想到一個不錯的，就叫「前兩個」，原因是，多年來我聽過太多製作人異口同聲的說：「我們大部份的編劇預算都給了前兩個編劇，可是他們寫出來的我們都不太滿意，想找你給些意見，但剩下的錢不多，希望你體諒......」

我不太確定，到底事實上有沒有這「前兩個」編劇，但每次都是「前兩個」編劇寫得不好，卻拿了部份編劇費走人，有什麼比有錢收卻不用負責任更著數？

近三個月來，已有四個製作人找我修改劇本，四次的情況極為相似，都是他們看中了一個網絡小說，買下版權後讓小說作者寫劇本，前後花了一年時間，劇本卻不盡如人意。開鏡日期逼在眉睫，只好另找編劇修改，以趕及拍攝進度。

出現這情況，主要是因為幾個誤區：近年有幾個收視不錯的電視劇，都是改編自網絡小說，增加了製作人對網絡小說的信心，可是，好的小說並不代表一定會是好的電視劇題材。內地的小說尺度較寬鬆，電視劇的審查卻極之嚴謹，很多小說的賣點都不能直接搬到劇本裡，例如原著小說的主角是盗賊、二奶、貪污警察、風流高官等，都不能成為電視劇的主角。大幅度的改編，往往剝弱了原著本來的吸引力。

正如小說與劇本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載體，小說作者與編劇亦是兩種不同的職業。表面上，大家都是寫作，但小說中對場景、對狀況、對心理的描寫，都不能直接放在劇本上。劇本講究的是畫面、是情節、是人物關係。小說作者若沒經過專業訓練，貿然寫劇本，一般都會出現一個問題，就是文字描寫太多、對白太多，但欠缺鏡頭和畫面。我曾經改過一個劇本，第一集第一場戲，是一個即將被殺死的配角，長達十分鐘的心理掙扎，根本沒可能拍成畫面，除非你是王家衛執導之下的梁朝偉！

由小說作者親自改編自己的小說，結果只會是寫了另一本小說出來，而不是劇本。若改編沒有難道，我想奧斯卡也不會設立「最佳改編劇本獎」。

相信把小說隨便改一下，或者是把寫得像小說的劇本隨便改一下，就會變成好劇本的人，要不是經驗不足，要不就是有意設局的製作人。跟這類製作人打交道，也是一門學問，下次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