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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风记 26 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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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牧会同枯草九堆过了潼关,正赶向终南山时,还有几拨人马也拾到求援丝带,正向潼关赶来,却在酒肆客栈里听闻:终南山之围已解。 群豪虽觉得蹊跷,也只聚在潼关等候,不几日,真的见到皇甫中一行人出了潼关, 虽然见他们披伤挂彩,但也不愿与四盟多做纠缠,就此散了。

云竹崖上又聚了两日,伊舟就要告辞,霍牧也想着修山石洞外是否还在生死相拼?又想去修山风云台周围再探查一番, 回援路上的遭遇又让她对邬叔叔的遗言领会得更深了一层,对风云台更加好奇了。 就留下霍骁、霍喻、莫秋成等人驻守云竹崖,继续整顿防御,带着两位幼妹下山去了。

此后,莫秋成在崖上修筑了箭垛,布置了弓弩;霍骁扩大了储粮仓,继续掘井,也终于见水; 霍喻训练出鹰军和狼军,帮忙在群山中巡哨警戒,云竹崖也建成为一座防备周密的要塞,这是后话了。

却说霍牧、伊舟一行人下山,继续向江南方向赶去,叶瓷将药材留在崖上,一路上遇到药草,心痒去采,却想着霍牧不太方便,只得忍耐。 两个幼妹缠着伊舟问东问西,嬉笑打闹,反让霍牧和叶瓷有更多时间闲聊,霍牧安排诸事,叶瓷辅助,两人配合无间。

只要心情畅快,行路就不觉疲累,时间也过得快了,似乎不几日,就到了信阳。 五人进了一家酒楼,准备吃点儿饭。在门口,觉得这酒楼静悄悄的,不如平常酒楼般人声鼎沸的,也不见伙计们招待。 伊舟心思:“莫非谁又在玩什么空城计?” 抬头却见店内坐了两伙人马,豁然便是皇甫中一行,坐在他们对面的却是丁景和四大侍女, 丁景称她们为姐姐,现任百花谷萼、蕊、蕾、枝四大使者,丁景正带着调皮的微笑看着满面恼怒的皇甫中等人。

皇甫中看见伊舟等人,全身绷得更加紧了,四盟纵横武林这么多年,不知怎么就突然出现这么些少年高手,让他们连遭败绩, 这会儿更是三位少年齐聚义姑楼,让他更加忐忑。伊舟察言观色,心知双方已打过一大架,此刻正是又一场打斗前的一小会儿平静。 只是不知丁景怎么不再修仙,也重出江湖,又怎么在这里遇到皇甫中他们的。

丁景见到伊舟等人,兴奋道:“伊舟哥,我们正要去找你呢? 没想到你已经救出了霍牧姐姐。” 伊舟忙道:“是你霍牧姐姐救出了我们。” 丁景忙和霍牧、叶瓷见礼,又拍了拍霍家两位小妹的后背,转头对皇甫中道:“今天的架就不打了,你们走吧。” 皇甫中闻言如遇大赦,自他出生以来,也没见这么狼狈过。 霍牧、伊舟见到丁景脸上道道剑痕,觉得成熟了许多,自有另一番风致,但显然不是刚刚留下的,心中奇怪。

红蕾却突然大喝一声:“都可以走,但那位公西家的泼皮不能走,就在信阳等着我们。” 公西佩笑道:“我当然不会走,帐还没了结呢。” 他还带着一丝傲气,与皇甫中的窝囊大为不同。 伊舟心知百花谷三位姑娘在西湖边遭人调笑,其中定有此人。

待皇甫中一行下了楼,十人重新围坐在一起,霍牧终于问道:“你们怎么到了此处?” 丁景见到霍牧,尤为欣喜,忙将别后情状一一道来, 霍牧笑道:“丁公子修仙之事,我们早有耳闻,没想到却是如此,实比传闻更加神奇啊。” 伊舟又想考校丁景武艺进展,也知各有更多话要讲,生生忍住,就听丁景继续道:“怎么到了此楼,可就要从一条丝带说起。”

原来丁景隐居新百花谷中,并非修仙,除了搭楼建屋外,还忙于整理原来谷中的秘籍,担心时间一长就忘却了。 他有机会接触十部花经秘籍,就口述出来,由姐妹们誊写成百花秘籍,其他养花、养蜂、养茶等秘籍也由众女誊写出来。 为此,还专门栽桑,准备养蚕制丝,出一套丝书版本的秘籍。可眼下,百花谷周围的竹林可就遭了殃,丁景还道:伐竹、制简、刻字也可以练功。 众人信以为真,干得更是一个热火朝天。

某日,丁景正搓绳穿简,红蕾来报桃花庵有消息传来,说拾得一个丝带,上书:四盟围霍家于终南山。丁景看着丝带,已知霍牧姐姐遭难了。 忙命绿萼留守谷中,自己率三使及芽儿出谷向终南山而去。出了蜀地,就闻传言终南山之围已解, 丁景就想:“刚好可以在半路截住四盟的人,找找他们晦气,再去终南山见霍牧姐姐。” 没想到,果然在信阳遇上他们。

红蕾见到公西佩,尤其愤怒,三使拔剑就与他斗在一处,边骂道:“无耻泼皮,终于又让我们遇到你。” 几招下来就败下阵来。 丁景既要为霍牧姐姐出气,也要为手下姑娘们出气,按规矩向皇甫中一行下了战书,没想到对方置之不理,丁景一路紧追, 就将公西佩、百里仁和皇甫中等人堵在了这家酒楼里,皇甫中、百里仁均败下阵来,公西佩正要出手,却遇伊舟、霍牧等人撞了进来。

伊舟听完,将云竹崖上与四盟各家相斗的情况也说了,丁景又打听、了解了四盟各家的独家武功,问道:“这蠕毒掌功夫可是兄长此前提到过那牵引功夫?” 伊舟道:“不错。” 丁景道:“那我定要会会那公西佩了。”伊舟笑道:“待会儿再会不急,我倒要先陪你比划比划。” 丁景只得应允,一行人吃完,丁景赔了店家损失,准备去郊外找块地方。

突然,听店内有人道:“哎,少年人啊,就爱斗狠玩闹。” 丁景、伊舟、霍牧等人一愣,店内空旷,只有一人在角落里, 身穿黑衫,背对着他们一行人,板桌上放了酒壶、酒杯,正自斟自饮。 丁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此人就在彼处,因为与皇甫中等人比试,早将店内众人吓走了,他还以为此人是掌柜,一直躲在角落,不愿离去, 心思:“掌柜定是埋怨自己耽误了他的生意。” 笑道:“掌柜的,小子无状,刚才已将所误生意,尽赔与小二了,你找他要去。” 说着,扭头又要出店,那人又道:“五德堡被围,多好的机会,有人真是死早了,可惜啊可惜,可有人却还想着去看人打架。”

霍牧听闻,悚然一惊,寻思:“这人是谁?说可惜的自然是指邬叔叔,说人还要去看打架,自然是说我了。”上前恭敬深深一揖,道:“前辈教训的是。” 那人又道:“哈哈,个个都是少年英雄,老朽何敢教训?” 伊舟和丁景也连忙上前见礼,那人才转过身来,道:“我只是说不要错失良机,又不是说你们不知礼节。”

霍牧恭敬道:“谨遵教诲。” 声音竟有些颤抖,丁景见霍牧脸色不对,又一个更加恭敬的长揖,心思:“这位前辈是谁?” 那人道:“在下温三硝,只是来报个讯而已。” 丁景抬头,看见一个干瘦的脸,面色黝黑,导致已分不出眉毛,但见几撇花白胡子, 伊舟也见他皮肤亮黑,心下暗暗比较:如果黑草堆是火堆燃尽后留下的黑炭,这位就是被人一瓢水泼熄的黑炭, 心道:“报什么讯呢?你说的我们不是已经听说了。”

其实当温三硝说出“可惜啊可惜”时,霍牧心中一阵收缩,另一个自己跳离了身体,又从外面回看着自己:自从邬叔叔逝后,你是不是依然在下意识逃避? 却用更堂皇的借口悄悄为自己开脱,自己却不自知?又一次放开了伊舟,自我安慰是因为叶瓷才是他的所爱;心中明知道云竹崖会有危险, 但还忍不住去追寻信鸽,被九碑帖的传闻吸引到了修山石洞,是不是你内心隐隐害怕回崖而有意拖延?于是就莫名被这些传闻所吸引? 皇甫中等人退走,为何你没想着去追击?没有继续去追寻他们还会有什么计划?她打量着自己,不自觉地汗流浃背。

伊舟也见到她脸色通红,心下奇怪,忙对温三硝道:“小子无知,还有多事不明,能否坐下来和前辈喝碗酒?” 温三硝伸手,指了指凳子,三人道一声:“多谢。” 就围桌而坐,小二递上了酒坛和酒碗,伊舟帮温三硝续满,又给丁景和自己斟满。

温三硝道:“燕门围住了五德堡,你们可知?” 丁景道:“倒是一路有些听闻,原来是燕门也和五德堡闹翻了。这可是一场龙争虎斗啊,任何一家挥挥手,江湖也要抖三抖的,现在两家却打起来了。” 温三硝道:“谁说不是呢?如今云竹崖之围已解,本是个围魏救赵之局,你们正好可以中途截住皇甫中等人,就成了围城打援之局, 本来看丁公子缠住了皇甫中等人,还暗自赞叹高兴,没想到又轻易放脱了他们,原来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少年人好勇斗狠而已。”

丁景道:“前辈教训的是。” 霍牧的脸色却更加红了。 温三硝又对霍牧道:“你就是邬云竹的侄女吧,真乃女中豪杰,我相信邬云竹不会看走眼,身上担子不轻啊,不过嘛,也要拿得起,放得下。” 霍牧恭敬听着,道:“多谢前辈指教。” 温三硝道:“你们第一个要打的援,就是这皇甫中几个,此后,各路都会有去江南的援兵,四盟经营这么多年,其附庸委实不少呢。” 霍牧点点头,突然觉得热血沸腾起来。伊舟心思:“不知这各路援兵里会不会有师兄?”

温三硝又道:“我能说的也就这些了,但不能莫名其妙,劈头盖脸的一通话,你们却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从冶子山下来的, 现在要折回去江南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将碗中酒倒入喉中,站起身来,离开了义姑楼,此时霍牧才看见他身形佝偻矮小,想着刚才说话,却有一股自然而然的长辈气势, 也许只是因为他提到了一个人。

一行人见温三硝一步步走远,也准备去寻找皇甫中等人,心中还是奇怪:“燕门怎么又和四盟干上了呢?” 丁景也可惜没和伊舟哥打上一架,想起和风敝帚交手时,心中疑惑为何他武功路数和伊舟有些相似,莫非与伊舟师兄有什么关系? 但又想起那风敝帚说过伊舟哥是他的小跟班,怕提起伊舟不愿人知的往事,惹他不高兴,而且如果风敝帚是伊舟师兄的话, 听我说起伊舟时,他不应该是那种毫不在意的神态,两人功力相差也不应该如此巨大,而且武功路数略有相似,武林中也比比皆是, 不能遇见一个就怀疑是伊舟师兄吧。

正在犹豫要不要和伊舟提起风敝帚,就闻伊舟问道:“景弟,你定是要去打援的啦?” 丁景心思:“燕门害我父母,本不想助他们,但现在还是以霍姐姐之事为重,早晚要去找燕门算账。” 言道:“当然。” 接着又脱口道:“风敝帚这人,伊舟哥认识吗?” 他本在想着风敝帚和伊舟之事,闻到伊舟说话,如同被鼓励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提起了风敝帚, 伊舟道:“认识啊,是和云姐一起开客栈的,怎么了?” 丁景这下就豁然开朗了:“看来还是我多虑了。” 道:“原来如此,我还好奇他怎么和云姐在一起呢。” 伊舟问道:“云姐怎么样?” 丁景道:“挺好,就是胖了。”两人都是一笑。

丁景整个人都轻松了,马上又想到刚才霍姐姐见温三硝时,不知为何神情窘迫,自己也跟着窘迫,脸上不禁有些发热, 又闻霍牧问道:“想什么呢?” 丁景笑道:“只是奇怪燕门怎么和四盟打起来了呢?”

霍牧见他笑得有些窘,其实自己也是满腹心思,目光慢慢从丁景身上扭了过来,恰好见旁边椅背上一块挡板被擦得锃亮,还模糊映出了自己脸庞, 就仔细端详了起来,突见背后丁景目光也扫了过来,又听他问道:“霍姐姐看什么呢?” 霍牧大窘,忙道:“这木头纹理挺有意思的呢。” 丁景也凑了过来,仔细端详着,霍牧不大好意思继续细瞧了,心中却有了波澜:“大敌在前,我怎么突然想着照起镜子来了呢?还把椅背当作了镜子。” 丁景看了一会儿,也没瞧出什么来,突见里面模模糊糊映出一张英气勃勃稍有棱角的脸庞,侧眼又注意到霍姐姐神情,心中蓦地一阵欣喜, 又连忙收了起来,将心思转移到四盟和燕门的事上。

燕门与四盟撕破脸,是因为一个人回来了:黄吟石。当霍家弟妹们在云竹崖上吃草根之时,燕真在江南燕府里悠哉悠哉, 而黄吟石却被江湖群豪们追杀得无安身之地。 燕云天恢复了一些神采,如同赋闲在家的乡绅,虽然还未到六十岁,但就等着有孙子辈的稚子来缠着他讲故事了。

燕真一回到江南,就将一路北上的故事告诉了父亲。燕云天也是第一次从自己女儿口中得知:自己父亲、爷爷及先人的更多故事。 但铁丐这个人却是自己让姜鸣山寻得,并暗中派人一路指引他到了野担坡的。

燕真转述了铁丐叙说的端木家与燕门的仇怨,听得燕云天咬牙切齿, 恨声道:“我也看过你大哥写的檄文,上面列着端木家的恶事,我还以为是你哥为了恶心端木家, 随意杜撰的,没想到居然都是真切发生在我燕门先辈的身上,安叔虽然满肚子故事却不能说,但点点头,还是可以的。 我恨不能生食端木家人之肉,你大哥以彼之道治他,也让他们尝尝滋味,也算能稍解我的愤恨。”

待燕真走后,燕云天来回踱步,想着燕门的几代恩怨:“燕门终于找到了几个世代以来真正的仇人,他们害得燕家每一代都家破人亡, 却操纵这一个以公道正义为名的武林规矩。想想自己用这道义收服了名门正派,有人又用这道义让我燕云天身败名裂, 但一个幼儿真正需要这道义之时,它却藏在那一句句慈悲佛号声中,想想真是讽刺。这义就该有武力、有势力的人来讲, 我曾经要砸乱这种假道义,却在自己势力越来越大时,不知不觉成了讲义的人。大道废,有仁义,诚不欺我。”

此刻,他正把玩着铁丐托人送来的一把古剑。 燕真走了进来,行完礼,道:“父亲,黄吟石回来,在门外,说要见你。” 燕云天道:“让他进来吧。” 燕真进言:“父亲,此人定是走投无路,才想着回燕府的,他怎么还有脸回来呢?江湖上都说他身上有各大门派的秘籍,可追杀得紧呢。” 燕云天道:“我知道,所以才让他进来啊,我燕门不就是靠着这些走投无路的人,才报得大仇吗?” 燕真继续劝道:“可是这人却是个叛徒,而且他进了燕府,那些追讨秘籍的江湖人士可就会尾随而至,以后燕府可就不得安宁了, 这也算是他移祸江东之计吧。” 燕云天叹道:“哎,我是真的老了,说话没人听了。” 燕真只得道:“是,父亲,我这就将他接进来。”

片刻间,黄吟石就跪在了燕云天面前,他委实遭了不少罪,本来细细的眼睛变成赤红的两道细缝,倒似两条疮口,淡淡的眉毛却变得很突兀的杂乱, 燕云天又让他坐在椅子上。黄吟石道:“我本来就是个行尸走肉了,回来有些话要对天爷说,反正下了阎罗殿,阎罗王也会问起,还是先和天爷说了。” 燕真又端上的茶水,是他在燕府时最爱的宝云茶。

黄吟石继续道:“那次天爷派我去跟着五捕快一行人,四盟的人就找上我了。还有百里信和我一起跟踪五捕快,不想在三里沟时, 百里信将我从林子中推了出去,被伊舟等人给发现,后来反被五捕快他们给跟踪上了,我一路大摆迷魂阵,终于得以摆脱,见到四小姐。” 燕真道:“那百里信就没有继续找你?你真的摆脱了他们?”

黄吟石道:“后来我才知道,我确实没有摆脱雷一云和封一赐两个,本想杀了他们两个,一是想他们是武林盟主手下,燕门那时还用得上武林盟主, 不能和钟颐闹成不可开交,坏了天爷大事,还有百里信不准我杀了他们。” 燕真道:“看来主要是百里信的话,救了两个捕快啊,那百里信为何不让杀了他们呢?”

黄吟石道:“那武林盟主本来就是四盟的人,只是被天爷抓住把柄,才不得不帮燕门做一些事,他是两头吃啊。而两捕快, 百里信要利用他们来探听我和四小姐的谈话,让两捕快对燕门不满。” 燕真道:“那你和我谈话,知不知道有人会探听呢?”

黄吟石道:“不知道,但百里信要求我怎么和小姐你说话,后来细想,原来是要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引起两捕快误解, 误以为燕门要对付武林盟主。” 燕真道:“呵呵,原来你们让我糊里糊涂演了一出蒋干盗书,不知道扮演蒋干的,是我还是两捕快啊?这就是他们后来大闹寿宴的由来吧?” 黄吟石道:“是,那五个就为了武林盟主与燕门干上了,却不知武林盟主早就听命于燕门了。而且天字联盟那边,四盟也做了手脚, 派人攻击天目山,伏击天姥山,都是让我的手下石当去干的。”

燕真道:“那三大掌门齐至燕府,也是四盟在后面安排的喽?” 黄吟石道:“那是自然了,只是具体内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寿宴也是有意安排的,他们就可趁机会下手,听他们闲聊时说起,说要捧死天爷。” 燕云天一直默默听着,此刻也忍不住叹道:“真可谓捧杀我也。我们刚要应付四盟,真儿去各大门派联络,也是为了应付四盟的盟主, 他们四盟就顺势来了一招借力打力,让五捕快、伊舟这些人来对付燕门,让我们疲于奔命到如今啊。”

燕真也叹口了气,道:“还以为你是父亲寿宴过后,生了反意,毕竟树倒猢狲散,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有了二心,燕门到底哪里对不住你呢?” 黄吟石道:“是我猪油糊了心,我也开不了口,四小姐就不要逼问了。” 燕真哼了一声,心思:“莫非因为三哥脾气暴躁,开罪于他了?就因抄了几本经书,也不至于就生反心。” 黄吟石继续道:“后来三公子要围歼五捕快和伊舟,武林盟主本来不想引五捕快与伊舟分开,但四盟发话了,武林盟主不得不依,哎。”

燕真道:“四盟一直就想让燕门和伊舟结上深仇大恨啊,从不死心,后来劫持我和叶瓷,也是四盟指使的了?” 黄吟石道:“是啊,他们还让我安排人杀了你们两个,我下不去手,刚好小姐冲穴醒来,只得顺势放了你们。” 燕云天冷笑一声,道:“如此还得谢你不杀之恩呢。那天燕固说什么发现小姐身死,还有玉簪,也是你安排的了?”

黄吟石点了点头,不禁打了个寒噤,又道:“本来我曾经偷抄过燕门三部经书......” 燕真打断道:“这些我知道了,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策反丐帮,也是四盟安排吗?” 黄吟石道:“也有四盟的指使,但我也想重新找个靠山,劫持叶姑娘和四小姐,从而挑拨伊公子和燕门,却没成功,四盟已对我不满......”

燕真笑道:“于是你就想策反了丐帮,自己抢了丐帮帮主之位,是吧?想来你燕门、丐帮两边报信,就是想激起丐帮反叛,生米做成熟饭吧? 幸好你们露出马脚,让我提前到了丐帮总舵,否则,呵呵......” 黄吟石苦笑道:“后来,又劫持叶瓷,却被伊舟追得岔了气息。哎,真是整得自己四下不是人。本来无意中进了端木府的藏书房里,得了秘籍, 就想找个地方好好修习武功,开始江湖上都是传说端木家有各大门派的秘籍,我还暗自窃喜,没想到一个多月后,人人都找上我了,江湖之大, 已无我藏身之处了。”

燕真又一阵冷笑,道:“于是,就想到了燕府,天爷肯定会收留你,是吧?而且还能......” 燕云天喝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黄吟石道:“我哪还有脸上岸啊,我说了这些话,这就出府,将各派秘籍还给他们,哎。” 燕真道:“还有一事不解,当时大哥传言江湖,说端木家有各门派的秘籍,本来也是闹得端木家不得安宁,怎么后来又找上你了呢?” 黄吟石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燕真低声自语道:“想起来,也就是在叶瓷脱困后,在一家客栈里说起过各派经书被黄吟石收罗走了,想是当时有人偷听。 伊舟那般高手居然没有觉察周围有人偷听?” 说着就陷入沉思。

黄吟石道:“天爷保重,天爷再生之德,来世再报了。”说着,又长揖到地,含泪退出了精舍,走出了燕府。 燕云天还待要挽留,燕真回过神来,劝道:“他自要走,就不好强留了吧,就算强留下来,他如何面对府中曾经的兄弟们?” 燕云天只得作罢。

燕真看着黄吟石走远,道:“父亲,这黄吟石也没全说实话,至少那次和他在嵖岈山见面,他肯定知道有两捕快跟踪,以他的身手和机敏,不会发现不了。 我还怀疑,是他故意将两人引到我们周围的,想我燕门切口标记,其他人怎么会识得?” 燕云天道:“水至清则无鱼,就不要纠结这些了,那五捕快也是跟踪、勘查的绝顶高手,别小看了武林人物。” 燕真道:“是的,父亲,反正黄吟石也都交代了,我也不计较了。那我们下一步要对付四盟吗?”

燕云天道:“为什么不?他们不是早就在,也一直在对付我们吗?” 燕真道:“之前打得不可开交,但重新整顿后,好多地方已经相安无事了,各自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 码头那么多,街面也那么多,能容得下四盟和燕门两家吧。”

燕云天道:“眼下能相安无事,正是因为此前不可开交,一旦忘了此节,我们马上就会无安身之地了。看他们处心积虑给我贺寿,是想一棒子把我打死啊, 此气不出,难消我心头之恨。如今四盟在终南山纠缠许久,想是啃上了硬骨头,四盟虽然压着江湖人士不得传说此事,我却是知道的。 此刻不再给他们一下厉害的,他们反会瞧不起我们,笑话我们看不出江湖大势呢。 这可不仅仅是出气、脸面的事,更是两家争势呢,就是争一股气口,要是这上面落了下风,被人堵住了口,马上就要被憋死了。”

燕真点点头,燕云天道:“去把商鸣湖叫来帮忙,加上江南燕府的人手,足够了。他那边怎么样了?” 燕真道:“为了个碑帖,江右武林算是元气大伤,捎带着周围也损失惨重,他应是没什么后顾之忧。” 燕云天道:“去丐帮也要来几个人,要不,你铁丐大爷会怪我不够义气了。”

按着燕云天的安排,燕真带人出发,陆续与丐帮、商鸣湖等人汇合,一路上细细品味着父亲的话,到了金陵, 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雄壮的城楼,就到了五德堡前,比起端木府,还稍微矮小了一些,但俨然也是一座军事要塞的模样,比布德堡还多了一道护城河。

丐帮众人四下散去,带着毒蛇、毒虫、暗箭、火炮、干粮,埋伏在四周,将五德堡团团围住, 燕真等人百无聊赖的等着人去通报,坐骑也无聊的摇着头,燕真看着匾额,问起看门人:“五德堡,什么五德?” 未等看门人搭腔,燕锋道:“仁义礼智信呗,真是不知羞耻?这帮人占了哪一样?还不如叫无德堡。” 看门人冷笑道:“哼,笑话,谁和你玩那种小儿之戏?五德乃金木水火土,五德相继,周而复始,既寿永昌,懂不?” 燕锋也冷笑道:“呵呵,口气不小啊,你们想做皇帝老儿?”

“皇帝算个屁东西啊。” 原来五德堡的看门人也是这般嚣张,燕锋也不想言语了。 商鸣湖笑道:“听说四大世家各有一堡,分别是立德、养德、布德、修德,此处为总堡,就是第五德了。” 却是对燕锋说的。 燕锋笑道:“其他三家还在修、养、立,那最是无德的端木世家倒急着要‘布’了,有意思。”

说笑良久,城门开启,一队人马出了洞门,上前见礼道:“不知燕门众英雄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见教?公西润在此赔罪了。”

燕真看着公西润,面如冠玉,姿态华贵,眼神中带着嗔怪,似乎自己不明就里做了不合时宜的事情,也似乎他成竹在胸,有一丝对对手不自量力的讥讽, 燕锋当然也看出来了,心道:“看你神气,不就以为城坚墙高,或者援兵将至嘛,看我们给你放上一队毒蛇毒虫,让你睡觉也不得安稳。” 心下也暗自偷笑。

燕真听了问话,这时才想起:此次师出何名啊?说为报大闹寿宴之仇?四盟之人就没出现在寿宴上,可也没法说透;为报手下附庸争斗之仇? 可眼下争斗几乎都已平息,最激烈时没有上门复仇,渐渐要平息了才上门又挑起纷争也说不过去,而且争斗激烈时,互有伤亡,也不能以要报仇来论; 更不能说为了不让四盟笑话自己无依势而动的见识,来五德堡一趟,让你们了解我燕门的远见卓识吧。

想了一会儿,燕真道:“四盟派人在终南山围困霍家众人,有违江湖道义,此来就是要问个明白。” 公西润微微一笑,道:“四盟是怎么围困霍家,又违了什么道义?小子倒要请教。” 燕真又是一怔,她哪里知道什么云竹崖上的事,只听父亲提到,却也没有详述,公西润听她只提终南山,不提云竹崖, 就知她也不知道四盟围困霍牧的详情。

燕锋道:“你暗中窥探我燕府,特来找你们算账。” 公西润哈哈笑道:“三公子可不能乱说话哦,而且燕门发达,不就是爱窥人阴私吗?” 说完又是一阵哈哈长笑。 燕锋气得脸皮都紫了,挺剑就要上前,却被燕真拉住,道:“先忍耐一下。”

公西润又道:“我倒要说商大侠用修山碑帖引得江湖人士自相残杀,有违江湖道义呢。” 商鸣湖道:“哈哈,我好意让众人一起参详武林秘学,还被你说成有违道义,那就请教了。” 说话间,拔刀出鞘,人也飞下了马背,直取公西润。 公西润持剑接住,都跃下马背,在地上交上了手。

公西润剑法大开大合,真如领军对阵的大元帅,剑光点点就是手下的虎狼之将,真是有大气磅礴的王者风范,只是气象倒是十足十了, 剑势却不见有多么凌厉,正如一个在沙盘前演兵的元帅,而商鸣湖就好比正铺开纸张,在挥笔泼墨的娴雅之士,刀法蕴含着笔意, 撩、刺、劈、点、削, 一笔一划,自顾自地写着书贴,公西润也不忍打扰。气势恢弘者使剑,附庸风雅者却舞着长刀,就显得有些不相谐。

过了几十招,商鸣湖终于写到了最后一笔,一刀向公西润劈去,公西润荡开来刀,后撤一步,跃上马背, 道:“商大侠习练了九碑帖,果然不同凡响了。” 心思:“这人也没怎么拿出看家本领。燕门这大张旗鼓的上门挑衅。打起来却又不卖力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又闻燕锋骂道:“辱我燕门,接我招。” 长剑已到了面门,公西润接了几招,心思:“这三公子功夫可比那商鸣湖差远了,姑且先让你出出气吧。”

燕锋每一剑刺出,可都是凌厉之极,每一刺都带着嗡嗡之声,公西润只好凝神应付,依然是防守招式多,进攻招式少, 更是惹得燕锋斗志大起,终于将剑尖抵在了公西润胸口,喝道:“服不服?” 公西润笑道:“我败了,我服了。” 心思:“江湖都传说燕门三公子脾气暴躁,如今看来,还越来越草包了。” 其实也好理解,脾气暴躁本是对自己的愤懑,得意时就活得恣睢,一旦失意,就一点就着,还要努力见机寻得一点儿认可。

燕真道:“三哥,暂且饶过他。” 燕锋撤剑,鄙弃的一哼,洋洋自得将剑插入剑鞘。宛如打架赢了的小童将战利品收入小口袋里一般。 燕真却想:“四盟能屈能伸,不以虚名为意,事情就好办了一半。” 言道:“公西公子,既然知道了我们来意,明日再见真章。” 公西润道:“在下恭候大驾,今日燕门已胜两场,其实真章也是见过了。” 燕真不加理会,调转马头,撤了回去,燕锋还待说话,见小妹已走的远了,只好忍住。

如此,燕真带人每日来堡前挑战,较量几番,却又退去,如同较武演习般。 又一日大早,燕真边向五德堡走去,边和商鸣湖商议:“今天该怎么打呢?” 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地面震动绵绵传来,接着又似有巨石倒塌, 又是一阵震动,一行人驱马上前,就见五德堡已是在一片浓烟滚尘之中,空中飘来微微的硝烟火药香气,燕真道:“不好,五德堡被人给炸了。” 连忙又打马急走几步,商鸣湖、燕锋等人生怕有失,连忙赶上,商鸣湖道:“谁干的呢?这下可不得不打了。” 走到堡前,就见从五德堡奔出一队人马,城墙上都是忙忙碌碌,来回奔走的人。

过了良久,烟尘才慢慢落定,就见堡的东南角塌了下去,有些屋檐、箭垛栽倒下来,滚出老远,城墙上一个大洞,残砖碎瓦铺陈了一地, 躺着好几个黑衣汉子,显是死了,应是夜里值班的家丁。还有一些机括也被漏了出来,地上四散着一些短箭、飞镖之类,应该是堡里的机关也被损毁了, 还有一些短箭正插在一些黑衣人的心口。

燕真突然笑道:“商叔叔,我倒觉得咱们不必打了。” 五德堡出来的人马走得却更近了,摆开了阵势。 燕真打马在阵前来回奔驰了两趟,一路大笑,直笑得四盟众人面面相觑,骂道:“燕门卑鄙,毁我五德堡,四盟与你们没完。” 骂着就要向燕门冲了过来。

燕真叫道:“今天算是天助我也,有个大洞够你们忙活的了,我们就不添乱了,先撤了,你们好好修堡吧。” 就见堡里的破洞中,几个家丁要搬出同伴的尸体,却又被残破的瓦砾中发出的短箭射中,应声倒地, 想是移动砖瓦时,不小心又触碰了机关。一群人只得远远围住了破洞。

商鸣湖道:“这堡也只有冶子山的人能修了,里面的机关不知道失效还是没失效,最是危险了, 这下就没人敢去收拾那些破落的木头、残垣断壁,也不敢靠近了。” 燕真问道:“冶子山是什么门派?” 商鸣湖道:“也不能说他们是什么门派,就是个铁匠铺子,冶子山的宝刀宝剑,都是江湖上的抢手货,更有很多设计、布置机关的能工巧匠。”

“如此,还真想去求一把宝剑呢。” 商鸣湖见燕真对宝剑有了兴趣,笑道:“这冶子山有个奇怪的规矩,要去求剑,需要自带原料,他们根据原料给你打造,管你是异域来的奇铁, 还是天上掉下来的陨石,他们都能物尽其用,江湖之上,没有人不夸赞的。 要是四小姐想去,我还真在修山中见了一块陨石,已被我收了,我就派人帮你送上冶子山。” 燕真躬身谢道:“那可多谢商叔叔了。”

说话间已撤回客栈,不久,一位书童传来一封信,说是五德堡堡主公西润亲笔,燕真打开阅之,已知来信意思:“江湖传闻燕门四小姐雅量高致,今见之, 果然名不虚传。可今日之事,却也中了挑拨之计,四盟、燕门虽然争斗,毕竟还可回旋,江湖之大,当要和谐共处,可挑拨之人,燕门却无法与其共事。 燕门毁堡之事,即刻便传遍江湖,此功可谓大焉。可有人不愿燕姑娘见好就收,姑娘可不能陷入无法挽回之地步,遂了旁人之愿。”

燕真看罢,心思:“这为公西润也算知我心思之人了,何不就此借坡下驴了。”此时,霍牧、伊舟、丁景等人确实离五德堡不远了。

自信阳遇上温三硝后,霍牧等人即刻马不停蹄,追赶皇甫中一行,一路将他们赶到了三峡里面,正遇上从蜀中由三峡顺江而下的援兵, 又直接将他们赶回到了江里,又折向兖州、徐州,一路上,遇到说起要去五德堡的,就打上一架。 慢慢地,江湖人士打尖住店时,没人再提起五德堡之事了。 这才折向南边,向金陵而去,就听闻五德堡被炸,叶瓷道:“这下好了,燕门可占了五德堡了。” 丁景道:“我看不见得。” 霍牧也点头道:“怕是燕门要撤走了。”

果然,一行人又行一段路程,就听闻燕门已经撤走了,叶瓷奇道:“这是为何呢?” 霍牧道:“燕门、四盟就像两兄弟分家,虽纷争不断,但也是血脉相连啊,本来两方就不想打,但燕门迫于名声又不得不打,如今五德堡被炸, 燕门也算重新立起了威名,还不见好就收,等我们去浑水摸鱼啊?我们这里,可有个对燕门恨之入骨的丁兄弟,还有个对四盟恨之入骨的霍姐姐。” 叶瓷道:“原来燕门、四盟两家还是亲戚关系?” 伊舟笑道:“不是,应该没什么血缘、亲友关系,霍姐姐只是打个比方。”

一行人边说着,已经来到了五德堡前,就见一个大洞,前面站了好几排人马,伊舟道:“温三硝说围城打援,这援是让我们打了,这城可没怎么围啊。” 霍牧道:“是啊,除了破了个洞,也没见怎么攻城打斗嘛。地上都是干干净净,就见到几行马蹄印,还是出城方向的。” 丁景道:“城围没围,倒是无所谓了,只要把援能引出来,就行了。打了援,再去打围吧。现在就去找燕门的人。” 霍牧心思:“燕门既然撤走,在五德堡就不好摸鱼了。” 一行人就向燕真撤走的方向奔了过去。

伊舟所说果然不错,燕真接了书信,第二天就解开了五德堡之围,回到了江南燕府,将事情原原本本回报给了燕云天。 燕云天喜道:“真儿果然没让我失望,你三哥就没反对吗?” 燕真道:“父亲也不要老是有成见,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三哥变得温和多了。” 燕云天道:“好吧,你一会儿叫他来见我吧。”燕真应诺出门,下午又来拜见父亲。

燕云天见到女儿,心情大是高兴,一边招呼她,一边问道:“你哥哥怎么还不来向我问安?莫非没让他带队去五德堡,心中不忿?” 燕真却不直接回答,只道:“听人来报,黄吟石还是死了。” 燕云天叹了口气,道:“尸身还有么?” 燕真道:“只看见了他的剑,听人说是在另一个人的腰上见到的,被豹卫抢了回来。” 燕云天道:“那就葬下那只剑吧,给他放几罐上好的宝云茶,去吧。”

燕真又道:“父亲,还有一事。” 却停顿不说,燕云天终于看着她,道:“什么事?” 燕真道:“商叔叔说,他想暂时离开燕府。” 燕云天似乎早就猜到此事,笑道:“就他还不知道,我还活着吗?” 燕真道:“他当然知道,还说要来拜见父亲。” 燕云天道:“行吧,就让他去吧,原来江右的地盘还是他的。他想来见我,随时就可以来。” 顿了一会儿,笑道:“看来,燕门还能出去十几个新门派嘛。“ 又叹息道:”你商叔叔如此,总比黄吟石暗中反叛要好得多了,我待十三豹向来亲近,为何反不如商鸣湖有始有终,第一个叛我之人竟出自豹卫之中。”

燕真心思:“如此黄叛商立,只怕更多鹰卫要自立门户了,本来父亲让鹰卫带着豹卫去各地,也不能说没有让豹卫看着鹰卫的意思,如今出了黄吟石之事, 哎,虽然商鸣湖说了还尊父亲为主,但燕门也就能讨得了这些虚名了。” 沉思一会,又笑道:“但也有个好消息,端木良死了,而端木家的医馆被公西家买下了。” 她似乎忘了早就告诉了父亲这消息的前半部分,还好加了点儿后续进展。

燕云天点了点头,伸了伸手臂,准备小憩一会儿,对燕真有意重复说出的好消息无动于衷,道:“这下公西家算是赚大了,我们围城之时, 公西发看到八方来援,心中也是畅快啊,没想道伊舟领着五六个人,给他们各个击破了, 但公西家老爷看着这些伙计依然忠心耿耿,就算覆灭了,他也该高兴吧。说不定结了新盟,老附庸被灭,刚好中他的意呢。” 燕真心道:“父亲怎么知道那公西家的心思?不过这样说,也就是这个理儿了。” 又听父亲道:“去把你燕锋哥哥请来,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

若在平时,燕真就会行礼出去了,可燕云天没见她挪步,也没说要告辞,便道:“还有事?” 已没了怒气,反有些不安了。 燕真道:“还有一事,三哥死了。” 她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迅速将几个字吐了出来,还希望父亲并未听见。 燕云天慢慢坐下了,道:“怎么会呢?前几天不是还回报说都平安撤出五德堡了吗?” 暂时没听出来他声调任何变化。

燕真道:“路上遇到了伊舟一行人,丁景前来挑衅,说要找他谈谈,后来宋一弓和聂一恒也突然出现,就杀了三哥。丁景见两捕快来了,也就没动手。” 燕云天道;“伊舟就没过问吗?哎,也不指望他能再救锋儿一次了。” 燕真道:“没人知道,那两人出现后,伊舟就来报讯,后来就走了,等我们赶去,三哥已经死了,两捕快伤重,看见伊舟,也很快自杀了。”

燕云天没有继续问下去,似乎那情节他已经知晓, 道:“把他们都厚葬了吧,也许两捕快想和他们的兄弟们葬在一起,还得给伊舟说一声。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燕真慢慢出来精舍,感觉父亲所坐的椅子在颤动,然后是门板、屋梁,门口到自己所站立地面,自己的脚、身子也在颤动, 还看见有一股父亲的泪水沿着门窗滴了出来,眼前又出现了轰然倒塌的五德堡破败的样子,自己也终于哭了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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