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而惦記的事

今年五月，台北爆發疫情。

短短幾周之間，各種混亂事故頻傳，平時歌頌的美好也在此時崩毀，赤裸的人性嶄露無遺，且仍看不到盡頭。那些事件如同鬼魅幽靈，明明就發生在身邊，但我們不會接觸，更別提是參與爭奪的一員。

我僅僅是一個寄居於新北頂加老屋的小民，慶幸的是疫情蔓延之初，公司立即開放讓員工回家工作，開始了居家防疫生活。彷彿作夢一般，面對每天公布愈來率高的數字，要出門都猶豫再三，因為實在沒囤貨了，只得到大賣場購買，或是叫外送，其餘外出需求基本上是捨棄了。

之前對居家工作調查沒什麼實感，現在發生、經歷了，依舊沒實感。

網路上時不時有關疫情的政策與新聞，呼求人民安分在家，不要跨縣市移動等等，這些對我這個愛出門郊遊的人來說，是挺難熬的，但或許是攸關性命，這一個月還是這麼挺過來了，甚至感覺抱怨已無意義，就這樣麻木過日子。

工作影響還是有的，效率變差（設備不夠好、環境難以集中），就吃完晚餐再默默加班趕進度，出門採購戰戰兢兢，回家馬上清潔換衣服，雖然麻煩卻不敢偷懶。因為外送太貴，又開始買菜煮飯（後來算算其實沒差多少，就圖個健康）。頂加房屋特別炎熱，冷氣電費已可預期會成為有史以來最貴，中間還經歷過幾次突如其來的斷電事件，其他隱藏成本就不一一列舉了。

至今，其實沒有對這些事情感到極度憤怒，因為只能接受，也許是不想花力氣對日復一日的噩夢發怒，畢竟區區一個市民，沒權沒勢，只有無能為力。

不過，最影響心緒，讓我感到慶幸，卻又遺憾的，是再過兩周，就是媽媽的百日。

她在三月多走了，結束了癌症的折磨，也圓滿了她的人生。最後那段時間，她是昏迷的，我們幾個家人回去守在她的病床邊，在捨不得她痛苦，又捨不得她離開的矛盾氛圍下，陪伴至她心電圖停止那一刻。

說起來有些殘酷，但心底默默慶幸她是在疫情爆炸前離開，至少沒有人流管制與跨縣市移動上的阻礙，醫院有床位、親友來送別，我們都有見最後一面，送她最後一程。

而遺憾的是，媽媽的百日恐怕是會因疫情而錯過了，雖然沒有重大儀式，但是惦記在心中的日子。然而，即便兩周後解封，也會害怕自己是無症狀者，為了家中長輩的安全，我們幾個漂流在外的手足在短期內是不會回去的，雖然沒說出口，但大家心裡都清楚，回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媽媽離世前，我自己允諾了會代替她多回去看外公。外公已經是九十多歲的高齡了，身體機能必然有所退化，前幾日聽說接到打AZ疫苗的通知，我自己是有些擔心身體承受不了產生副作用，但又不能不施打。只能希望一切都平安，希望下次回去時外公和其他家人都好好的，雖然這個下次，還遙遙無期。